因为挖出了警戒装置,莫林和油耗子的行进速度一下子就慢了好多。
油耗子说,按照方士们和斥候们的作风,很有可能在警戒装置周围放置有杀伤性的陷阱。其实也不用油耗子特意提这么一句,莫林眼力也够好,已经看见了不远方地面上一个小小的圆洞,旁边还滴落了几星血迹。
小心翼翼地靠近,撑开符文护盾以后,莫林把军刀当铲子用,从圆洞中起出来有一个看着挺复杂的小木管。拿到手里端详了一下,突然闻到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莫林赶紧把东西拿远,丝毫不靠近自己的脸。油耗子凑近,拿过管子观察了一下,闻了闻那股不可描述的味道,点点头道:
“这是墨家制作的陷阱,踩上去以后就会被管子里射出来的箭头刺穿脚掌。那箭头用粪水煮过,最是阴毒。被这玩意射中,轻则废掉一只脚,重则丢了性命。”
放下管子,油耗子又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和一支前臂长的细长圆木筒,表面灰扑扑的,显然也是刚从土里面扒出来的。
举起木盒,指着上面刻画的大篆文道:“这个东西,和刚才那个龟甲上的一样,人一踩过方士就知道。”
接着又举起那支木筒,指着筒壁上密密麻麻的圆孔道:“这个筒也是陷阱,每个圆孔里面装了一个煮过粪水的箭头。”然后翻转两面的圆形底面给莫林看:“这两边画的画被我破坏了,方士就是用这些画,让木筒跳出来把箭头射出来的。”
见莫林一副惊奇审视的样子,油耗子笑道:“这东西信陵君府上有,他的门客中有很多方士,也有叛出师门的墨家子弟。两两一合作,就会做出这种东西来。”
莫林伸手拿过那个木筒,用法力抹平了两面的符文,然后附上了自己的符文【感应】和【启动机关】,然后将木筒塞进腰间的小皮包内,准备什么时候当暗器拿出来阴人用。
刚把东西放好,莫林就听见远远的山谷内突然发出了巨石滚落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兵器碰撞的叮当声和喊杀声。
和油耗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拔腿朝谷内冲去。跑动中,油耗子把一直背着的斗笠带到了头上,手在帽檐上一扒拉,一道细密的铜丝网顺着帽檐滑下,笼罩了油耗子的头和胸腹部。
而莫林则撑开了符文护盾,顺便也给油耗子上了个护盾。
事实证明,两人的反应真的不算过激,一路跑,一路有各种奇怪的机关从地里跳出来,向两人喷洒死亡之雨。密集的箭雨在护盾上激起点点涟漪,噼噼啪啪如同雨打芭蕉。
越往山谷中跑,陷阱就越密集。当靠近喊杀声传来的山坳时,已经能看见大量被前队游侠们激发过的陷阱躺在原地了。还有几具死相凄惨、如同细筛的尸体倒在一旁,流出的血汇聚成一个小凹,招来了大量苍蝇飞舞。
听声音,前面拐过一个弯就是战斗发生的山坳了,两人此时都把武器拿在手里,准备投入战斗。莫林更是快了一步,意思让油耗子一会儿跟在后面提供射击支援。
还没拐过弯,就听见呼啦的一声,山体后面突然红光满天,浓烈的黑烟从山后面飘了出来,呛人的油烟味和焦糊味逐渐逼近。
鼻头一耸,油耗子语气十分凝重道:“是猛火油,赵括真的是被逼急了,这种东西都拿来给那些探路的奇人用,下血本啊。”这么说着,油耗子脚步已经放慢了。他认为对方动用了这样的武器,恐怕那些秦国游侠们都已经没救了。
所谓猛火油就是原油,战国时代人们就已经发现了原油燃烧的威力,将浅层油田中冒出地面的油花收集起来,当做攻城武器使用。一般只有攻打如函谷关等级别以上的关隘重镇时才投入使用。战国七雄中,使用猛火油最多的是秦国,因为在今天秦北黄土高原的红色圣地那附近,就有这样冒油花的浅层油田。
莫林则一个加速猛然前进,一溜烟就转过了山体的大弯。
面前是一处狭窄的山道,当间有巨石和檑木混杂形成的巨大墙体横亘,把路面堵得严严实实。石墙背后是火光冲天,下面还淌出一条又一条向外延伸的血迹,看来是有几个倒霉蛋被压在巨石和檑木下面了。
在巨墙面前牢牢站稳,莫林闭上眼睛,稳定呼吸频率,体表白雾霜气规律的浮动、凝实。然后刀剑高高齐举、蓄力;然后,双眼猛地张开,随着一声暴喝,双手同时猛地落下,巨大的剑气飞出,击在巨墙之上。
轰——上层的滚石檑木被这一击崩飞,下层的则在磅礴的能量之下化为齑粉。山谷中激烈的厮杀场面展现在莫林面前。
油耗子此时也堪堪赶到,恰好看到了这令人震撼的一幕。
“别愣着了,快救人啊!”莫林看见油耗子整个人都呆立在那里,嘴张的大大的合不拢,十分不满地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干活。
“啊?哦!”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油耗子这下不敢再跟莫林皮干、卖弄了,迷糊外加惊吓之下,本能地听从了莫林的命令。那一手行云流水般装填弩箭的动作,完全是只凭本能指挥身体,完完全全展露出了油耗子作为退役斥候的精悍本领。
莫林没工夫理会这些,直接挺着刀剑冲进厮杀战场。
对面的奇人异士们感觉到了莫林带来的巨大威胁,纷纷撇开手上的对手,分兵出来阻拦莫林。
最先与莫林交手的是一名身材高大,将近三米的巨汉,手里拿着一柄巨大的青铜斧,抡圆了照着莫林脑袋就劈下来。然而莫林只是一个轻巧的侧身就闪过这一击,斧子砸在地上,给地面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缝隙。还没等莫林反击,另一边,身着红色麻布衣服的士人也挥舞着又细又长的弯刀向莫林而来。
那是胡人的剑形刀,形状有些类似于今天的马刀。刀上泛着隐隐的绯红色,看起来比普通的武器更亮更火热——那是武器附着了内劲的效果,眼前这名刀客就是传说中战国的练炁士。
不过仅凭精神感应,莫林就得出结论,此人比自己弱的多。没躲没闪,横过军刀硬碰硬砍过去,直接将练炁士的刀砍断,将人从肩到腰砍成两片。
似乎那名巨汉和红衣练炁士的关系很好,眼见红衣人被杀,巨汉仰天嚎叫了一声,毫无章法地抡着斧子,旋风一般冲莫林而来。然而这招对莫林一点威胁都没有,同样的,直接被莫林一剑劈成两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