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这天,阿依仙没有忘记与张和的约定,晚饭后便在驿馆内等待张和。将近黄昏时分,张和一身便服出现了,脱下军装,换上合适自己身份的便服,倒是平添了几分儒雅,不在那样似糙汉。
但张和看到阿依仙依旧一身粗布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时候,眉头一皱。刺客阿依仙也看到了张和,起身迎他,“今天是十五庙会,你大可不必穿成这样,节日就应该有节日的样子,不必拘谨,开怀最好。”张和对阿依仙说。“将军,这……”阿依仙还没说完,便被张和打断了,“你大可不必担心,有我在,放心便是,定会护你周全。”张和笃定地说,就好像这是一个承诺一般。只是他都不知道,这一句话一说出,便是一生如此,护伊周全。
阿依仙听了张和一番话后,就去换衣服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节了,往年初一十五都是和妪在一起的,想到这,她不免有些苦涩。阿依仙今天便借张和的庇护,让自己在经历了人生大变后,暂时卸下沉重,开怀一次,她也渴望许久了。
张和再耐心的等待阿依仙,他见过阿依仙真容一面,但只是匆匆,还未看清面容她就已经低下了头,但却是惊鸿一瞥,就连当时一起剿匪的士兵回来后都在议论阿依仙的美貌。但折让张和极其不舒服,便一贪恋美色为由训斥了士兵一番,此后再也没人敢议论了。
阿依仙换上了在装盘缠的袋子里妪当初给她的一套汉服,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陷入了回忆,好像所有事情都从未发生过,阿爸和妪都还活着,她还是那个天真的阿依仙。到阿依仙醒神,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连忙匆匆收拾一番,便下楼去找张和了。好在十五大家都去了庙会,驿馆内人不多,只有几个伙计,那几个伙计友都知道张和,故而看到阿依仙原貌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或张扬出去。
张和第一次看到阿依仙换上女装,不再像之前一般裹得严严实实的。阿依仙的打扮尽管很朴素,但是她的美足以让人忽略一切,少女的稚嫩,眉眼中又透露这胡人的妩媚。张和直直的看着阿依仙,无法移开眼睛,好半晌才回归神来。忙和阿依仙聊起往昔的庙会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两人一路走来,在庙会中谈笑,不时有人侧目,也许是惊叹阿依仙的美。他们隐约感觉阿依仙身上有和汉人不一样的东
西,但具体他们又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觉得有一种别具特色的美。阿依仙被旁人看得害羞的低下了头,一旁的张和笑笑说“无需在意他人目光,做你自己就好。”兴许是张和的鼓励,阿依仙渐渐地忽视了他人投来的目光,没有了刚开始的不自在。
阿依仙在与张和的谈笑中,那种身份差距带来的拘谨和威压渐渐消失,开始开起张和的玩笑了,两人越来越熟识,阿依仙也把自己活泼的本性显露出来了。张和带着阿依仙两人在庙会中穿梭,就像许久不曾出门的小孩,大肆地游玩。阿依仙东看看西看看,每次涨和要给她买东西,她都拒绝了,无亲无故,不能白拿人家东西。张和见状也无奈。
走着走着,阿依仙和张和走到了寺庙前的树下,这里的人都将红色的绸条挂到树上,阿依仙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我们也挂吧,这是祈福用的。”张和说完便从不远处的小摊中买来两条绸条,递给阿依仙一条。阿依仙将它挂到树上,学着旁边的人,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祈祷,“神明保佑,愿我死去的亲人可以安息,愿我的一生能平平安安。”殊不知,她的一生注定波折,她所希望的一世长安只能是个梦,一个支离破碎的梦。
两人祈祷后,阿依仙问张和他祈祷什么,张和说他希望父母平安,阿依仙说自己的也是这样。随后,张和带阿依仙到了一卖夜宵的小摊档上,说要请阿依仙吃馍馍,他还大夸这里的馍馍好吃、地道。阿依仙本想拒绝,奈何张和说“这可不能拒绝,你要是还当我是朋友,那这顿就我请了,尽一下地主之谊。”阿依仙只好答应了,两人坐在靠近里边的一小桌上。“将军怎么知道这里的馍馍好吃呀,经常来这里吃吗?”阿依仙好奇的问,张和又是爽朗一笑,说道“这庙会我逛多了,只要我不值夜,都会来,自然是知道。”可能是因为出生于农家,张和并没有什么做官的架子,要是换做其他达官贵人,是很少来逛这庙会的,更加嫌弃这些百姓吃的东西,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不应该与平民同食。
不一会,两碗馍馍便煮好了,阿依仙对此也是赞不绝口。她吃过胡食和岭南菜肴,这地道的北方面食还是头一次吃,新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