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生起火堆,白凤潇伸手将破庙里的结界解除,抬头看了看庙外的小树林,心知涂山衡之前发现了那只妖灵的踪迹所以才追出去,应该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追丢回来,她也不用担什么心。
想清楚后,白凤潇从包袱里取出一张水灵符,就着随身携带的水晶杯净了净面,感觉脸上的皮肤不再因为方才的冷汗紧紧崩着才吐了口气,翻身躺回草堆里,望着面前的火苗默默等待涂山衡回来。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四周依旧没有任何声音,而她从未感觉时间如此难熬,正觉百无聊赖时,忽觉地面轻轻震动,角落处的老鼠全被惊的到处乱窜,屋外也起了风,树林吹得哗啦作响,她立刻坐了起来。
前世的那夜,庙外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难道中间又出现了意外?
白凤潇蹙起眉,翻身走到门边朝外看去,黑暗的树林中隐有人头晃动,像是不少人在朝破庙包抄,因光线太暗,她什么也瞧不出来,只好释放灵识出去感应。
灵识一触即收,以防打草惊蛇,但就是这短短的瞬间,她已探出树林中足足埋伏了二三十人,这些人都带着兵器,浑身杀气腾腾,不像是路过而已。
不过幸好这些只是普通人,就算群攻她也能够应付,便没有在意的打算转身。
蓦然,她听到庙中传来轻微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在闷哼,片刻的怔愣后,她飞快闪身掠到神案后面。
透过微弱的火苗,两条身影缩在两米多高的神案后面,同样苍白、惊恐的表情落入她的眼帘,她低头看着不知几时躲到庙里的两人,皱起眉头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躲在这里?”
其中一个被黑色斗篷包成粽子的是名少妇,五官立体,长相极美,不过发丝零乱,脸色苍白,明明是寒冬腊月,她额角处却不断滚落豆大的汗珠,也不知是受伤还是太热的缘故。
旁边扶着她的是个青衣婢女,梳着时下比较流行的侍女发髻,圆脸大眼,看起来倒很麻利。
闻言,青衣婢女急忙跪到地面,神情恳切,眼神凄哀道,“女侠,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她被人下了鸩毒,可那些人却还不肯罢休,我们千辛万苦才逃到这里,眼看就要进入昆仑圣地的范围,无论能否求得神医帮助,都得拼力一试。倘若女侠肯救我们夫人,我愿意出去引开那些人,绝不连累女侠。”
“女侠?我可不是什么女侠,那一世人人称我鬼谷魔女呢。”白凤潇在心中腹诽,目光移向少女的双眼。
那双美眸深处,果然泛着阵阵黑气,的确身中剧毒。只不过,鸩毒乃三大奇毒之一,见血封喉,不可能拖上这么久还能保住性命,白凤潇不由奇怪的问,“你说你家夫人中的是鸩毒?与鹤顶红、孔雀胆齐名的鸩毒?”
“确是。”婢女忙答。
白凤潇冷笑一声,“你们当我是三岁孩童嘛,鸩毒见血封喉,中毒者当场就会死亡,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青衣婢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急忙解释,“女侠有所不知,夫人中毒的时候,的确快要撑不住了,幸亏我们在路上遇到位道士,那人看似疯疯癫癫,却因我家夫人与他有施饭之恩,所以赠予夫人一颗仙丹护其心脉,令毒素无法侵入才能拖延至今。可那道人说了,他的仙丹也只能替夫人续命七日,若七日内我们寻不到高人相助,夫人同样会一命呜呼。”
“疯道士?”白凤潇的眉头猛然一跳,不由想起曾在梅花庄内预言的那个疯道士,这两人会是同一个吗?若真是同一人,他明显不是普通人,否则也说不出那样的预言,赠不出这样神奇的丹药。
可若真是同一个人,两次的事件难道都只是巧合?为何都让她遇上了?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她还来不及想明白,庙外密集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青衣婢女见白凤潇还犹豫不决,连忙朝她磕了三个头说,“女侠,我求您了,只要您能救下夫人,来世我愿为您做牛做马,绝不后悔!”
“青苹,”少妇见她如此,既感动又不忍,虚弱的开口想要阻止,就听白凤潇清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们。”说完,她也不待二人反应便缓步走出去,透过破败的窗户依稀可见那些人已经距离破庙不足百米的范围,他们不再前进,却在暗中搭起了弓弩,不时闪过微弱的火苗,看起来是打算投掷火箭直接烧庙。
白凤潇怒从心起,也顾不上分辨谁是谁非,毕竟那少妇那般年轻又身中剧毒,而她也在庙中落脚,总不能坐等对方烧庙而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她拉开大门走了出去,寒风吹起她的大红色披风,乌黑的长发同时飞扬,黑暗笼罩在她周围,仿佛刚从地狱深处走来的女修罗,四周的气氛为之一凝,躲在暗处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朝她聚焦过来。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这破庙是本姑娘的落脚之处,限你们速速离开,否则,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白凤潇扬声警告,清脆的声音传遍方圆百里,惊起无数飞鸟。
暗中之人一片静默,却也没有撤离的打算,白凤潇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无动于衷便懒得客气,张开双臂暗自运转灵力,就这么轻轻一推,磅礴的气流排山倒海般涌出,附近的树木如同遭遇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全被吹得东倒西歪,漫天都是飘扬的树叶,藏在林中的人全被吹得不知去向,阵阵惨呼传遍天宇,场面十分壮观。
白凤潇没有打算杀人,此举也只用了三成功力,目的只是恐吓罢了。
眼看那些人受此打击四散奔逃,她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转身进了破庙。
可她还没等到那对主仆道谢,就先听到女子惨绝人寰的叫声,颤抖的声线、嘶哑的喉咙,听得她心中一紧,快步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