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剑听得一阵鸟喧,从梦中惊醒。他侧首睁眼看了一眼,见齐如是不在身侧,遂伸了伸懒腰,穿好衣衫下床步出洞府。
缘径而行,穿过一片竹林,跨过一座虹桥,见到几名蜀山弟子正在练剑。
几人忙躬身行礼,轩辕剑含笑颔首,随手指点了几手,然后让几人好生修炼,自己转身向着主殿方向行去。到了殿中,见孟一正等人早已在此,正在商议战事。
他们见轩辕剑到来,或立身或颔首,俱都点头示意。刘宁阳将他拉至他身侧椅上,说道:“昆仑战舰尚横在天,不知其意如何?小师弟可知其详?”
轩辕剑随意一笑道:“我与明月有一个三日之约,三日后她自会退去,现在且先不必睬她。”
孟一正追问道:“不知是何约定,小友可否方便一说?”
轩辕剑见大家都望向自己,笑道:“到时自知,恕我先卖个关子。”说完环顾一周,问道:“如是不在此处吗?”
众人一愣,冉飞扬问道:“师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怎么反问我们?”说完面色一变,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
轩辕剑面色大变,忽地起身,神识铺开,瞬间将小世界整个笼在当中,虫鸟花木纤毫毕现,就是没有齐如是半毫气息。
他一闪身到了蜀山外山,将方圆几十万里之地都笼在神识之下,依然无所发现,便飞身来到明月所在那艘灵舟之前,厉声喝问道:“如是何在?若不交出,让你等粉身碎骨!”
明月方才就被轩辕剑神识扫射所惊动,此时已立身在灵舟丹墀之上,见轩辕剑一副咬牙切齿之状,蹙眉冷声道:“你是何意?莫不是要反悔不成?耍这把戏?”她心下也是着怒,言词间甚是严厉。
轩辕剑见她疾言厉色,再一思量,觉得她没必要多此一举,遂不停留,神识散开,一路向东狂行。他展开空间神通一闪就是几十万里,走过上千万里之后,又折而向北,又行过千万里路程之后,再折向西行,一日后当他折向南方之时直觉神识中如被针刺,他忍痛继续搜寻,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急火攻心之下眼前一黑,险些昏去。
轩辕剑猛咬舌尖,头脑中一震,勉强控住身形,晃晃悠悠地降至一座山头之上,再难坚持便一跤跌倒,眼前一黑终是晕了过去。
当他悠悠醒来时直觉头疼欲裂,便想用手要去揉捏鬓角,只听仓啷一阵铁链乱响,才发现双手已被铁链绑住。他心下一惊,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环视之下才发现自己已处身在一地牢之中,牢壁全是坚硬岩壁,牢门为玄精陨铁所铸。
轩辕剑欲要运转灵力解开铁链,心中却是一沉这才发现浑身灵力全无,他沉吟片刻,双手握起铁链,手臂用力一挥,铁链仓啷啷一阵乱响后绷得笔直,发出嗡嗡鸣响,却并无丝毫断裂迹象。
他见铁链坚固如斯,心下惊异,又连挣了几次,方才颓然停下,暗思道:“以我‘混沌无劫体’第三层大成之力,寻常玄金精铁一拽之下脆如豆腐,却不知这铁链是何材料,竟然如此坚固?”
他一颗心沉到了水底,半晌后却又回到了齐如是身上,不禁为她担忧起来,暗道:“如是向来聪慧,必是从我言词之中猜到了真相,怕我受制于明月,才会不辞而别,只是你如此一走却又让我如何安心?你不知若不及时治疗你会万分危险吗?”他心中辗转万分,浑然忘了自己已身陷囹圄之事。
囚牢之中昏昏明明,日夜交替,忽忽已过了十余日,但好似没人记得轩辕剑在此一般,这十余日中竟无一人来此。他一身灵力被封,难以吸收天地灵力,腹中饥馁难忍,若非炼体有成,早就已饿馁而死。
又是十余日,只听足音响起,一人提着一个竹篮走来。此人面容平常,身材短粗,留着一些短髭,倒有一些凶相。他将竹篮放在铁门前,从蓝中取出一些碗盏,从门隙之间递进,又将一个葫芦扔入,然后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轩辕剑大声呼叫,他却恍如未闻,脚步都未曾停滞,想来是一个耳聋之人,不然不会毫无反应。
轩辕剑无奈一笑,见碗盏中是一些食物,此时饿得狠了,也不管东西,拿起就吃,饭虽粗粝,却觉得甘美异常;他又取过葫芦,拔去塞子,发现里面是一葫芦清水,便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又就着食物吃下。
他将食物清水全部吃下后感觉堪堪半饱,复又躺在地上,眯眼休息,既然猜不透此中情由,便只能安心静等。
一百七十六阴灵珠
半月之后,那人又送了一次饭食,之后不过三日,忽听足音杂然,跫然纷来。
轩辕剑立身而起,望向牢门,只见过道处人影憧憧,涌进十余人,当先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他们被后面之人随意推搡,步履蹒跚,脚下甚不利落,在人群中一人黑发白衣,容貌昳丽,身材妖娆,正是昆仑宗主明月。
她面带微笑,天真烂漫,好似一个不谙世事之小女孩,只是其目中之阴戾之色让人知道她绝非善类。
两名壮汉将那两名蓬面垢衣之人推至两侧,将中间位置让出。明月轻移莲步,款款来到牢门前,左手兰指翘起,右手轻抚胸前,佯作不忍道:“轩辕少侠帝胄之裔,人中龙凤,竟至于此,实实人心疼。”
轩辕剑淡视一眼,说道:“少在此惺惺作态,有话直说,一死而已,何惧之有?”
明月掩唇一笑,言道:“知道少侠英雄,不惧生死,更有人冒死来救,我便带他们前来与少侠相见,免得少侠不知,辜负了他们一番情意,可惜我等了这么久,却只有他们二人,枉费了我不少功夫,真是晦气!”说着手一拂,那两名呆若木鸡之蓬面褴衫之人浑身一震,猛然抬头向轩辕剑望来。
轩辕剑看清两人面容,不由失声叫道:“青叔、周前辈!”他眼中顿时泪光盈盈,声音一哽,再说不出话来。
两人齐跨上前,双手攀住牢门,青叔以头叩门,咽声自责道:“都怪老仆无能,让少主罹此大祸,实在是万死莫赎!”碰碰几声,额头已被撞破,血流满面,他却丝毫无感,只是一味在那儿自怨自艾。周不山见状也是将头撞得咚咚直响,血流了一脸。
轩辕剑猛然前扑,铁链仓啷啷乱响,却在离牢门几寸之处被铁链束住,再难进一寸,他将手努力前伸,想要将两人推开,但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
他第一次感到了滔天杀意,也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和软弱,这种感觉让他痛彻心扉,他抬头望向明月,目光如刀,向其剜去。
明月饶有兴致地望着轩辕剑,轻笑道:“少侠想必不解,我何以要费心来对付你?你若有兴致,我倒可以为你详述三四。”说完嘴角轻翘,显得自信满满,似是判定轩辕剑必会好奇询问。
轩辕剑冷声道:“愿闻其详,只是你要善待他们。”说着指着青叔和周不山。
明月素手一拂将二人重又封住,对左右吩咐道:“好生送下,将心善养。”
左右两人走出,将青叔和周不山扶下。明月手一挥,其余跟从之人速速退出,她稍一凝思,方才开口说道:“此事当从公孙轩辕与蚩尤相争说起,当日蚩尤兵败,被公孙氏斩首分尸,分镇五处,以周天星落阵镇封,历经岁月,蚩尤神魂潜修,终有所成,便乘周天星落大阵衰落之际,以三石解封,冲天而去,夙愿得逞,成就帝位,其中尚有少侠一臂之力,其中详情我就不再赘述,而少侠不知者,就是我要详述之处。”
明月见轩辕剑面色平静,心下也暗自称赞,续言道:“蚩尤原本英雄,虽被镇封也不气馁,乌奈人心二面,气分阴阳,他被分解心中难免有怨恨之气,此气日积月累,浸染心智,终于让其心入魔,成为心魔。”
“心魔破躯而出,在当世大肆杀戮,成了一巨患。此事终被公孙轩辕所留之一缕神识所知,经历一番大战,终将心魔镇压于昆仑某处,以一滴精血将其封印,历经沧桑,终至于今。”
轩辕剑见明月述到此处停下,便问道:“这与我何干?莫非要拿我解封不成?”
明月微笑颔首道:“少侠聪慧,虽非如此,但你却是关键。”她见轩辕剑似要开口,又说道:“少侠莫急,听我再言。”说完微微一顿又开口言道:“公孙氏以仙帝之能,手段自然非俗。他布下一阵将心魔魔气日渐消磨,历时经年,时至今日心魔魔气早已消磨殆尽,但那海量阴气却被熔炼成了一珠,此珠名叫‘阴灵珠’,可是天下至宝,也正是我欲得之物。”
她说到此处,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痴迷之色,舌头微吐,绕唇一匝,似是看到了美味佳肴一般,只是看在轩辕剑眼中,竟然看不到丝毫媚态,反而有一种反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