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镇的繁华街上，街上人来往，吆喝声不断。
一袭素色长袍的清秀少年抱着一大包小玩意，身旁一袭藕色烟纱裙的明丽少女手里握着小糖人。
在街上闲逛的两人不知自己此时的样貌虽远远不如自己的本来面容绝美，但在这儿人间已甚是惹眼。以致来玩的人儿总是会多瞧上两人各自俊美和俏丽的模样。
“小虎，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凡人总是盯着我们看呀，莫非是发现了我们的身份？”本是大摇大摆地幻灵此时突然小心翼翼地起来，对身旁的少年低声道。
少年听幻灵如此道，便抬眸望了眼盯着他们瞧的凡人，结果一些姑娘家竟然害羞似的跑开了。使得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妖界那些妖总道人间是极为可怕的炼狱，凡人是顶顶可恶凶残的存在，如今看来果真是妖言惑众，妖言惑众啊。”
幻灵指着街上的众人继续道“瞧瞧，这弱不禁风却又无比可爱的模样，委实让人欢喜。”
来到人间她才发现她被那些妖们给骗了去，一群小妖们说起人界和天界时，皆是一副万分鄙夷的模样，道什么凡人阴险狡诈，仙人们故作清高。
总而言之，以他们的话道还是他们妖界简单，大家只要安心修炼即可而他们的妖主亦是不问世事。
幻灵很是不屑，别以为她不晓得妖界是个什么境况，遇到个不讲道理的妖，而那妖的修为又远高于你，那你便只能是案上鱼肉。
“你欢喜的难道不是他们的东西？”小虎瞥了她一眼，语气之中颇有不屑。
“你是在质疑我的妖品？本妖好歹是在楛禮山躲过层层厮杀，见过世面且资历甚高的妖！你可知我刚刚是在教你，我们来到人间就要入乡随俗。”
“原来入乡随俗就是将人家的东西盯到自己的口袋里。”小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怎么瞧都是在嘲弄她。
“甜，给你尝一口。”幻灵无视小虎的嫌弃，将小糖人伸到他嘴边。
他不得已咬下一口，甜甜的味道不同于九幽泉水的甘甜，无意入了心底。
“这人间的风景好似未变……”
“你，你说什么？”幻灵好像听到他低声道什么人间的景色，不禁狐疑，“难道你之前来过凡间？”
本是幽深的眸此时变得异常清澈，“没，没什么。”怕幻灵继续追问，便走快了两步。
幻灵亲眼瞧见他化为人型，且是个修为尚浅的妖，心道他怎么可能来过人界呢，于是便未做多想。
两人在清风镇闲逛了一天，直至入夜。
“人间的月色好似也比楛禮山的美。”清风镇外，河边一颗百年桑树上，清丽的声音低声呢喃道。
“我们自封了妖力，现在与凡人无异，这样暂时不会被妖界知晓，也可以躲过那些凡间道士。可我们还是要修炼的，尤其是你，在我未被银子迷住双眼将你卖了之前，你好好修炼罢。”
另一桑枝上墨色绸缎般的发散在风里，幽深的要将天地纳入的眸，望着月，沉默不言。
过了许久，枝上的藕荷色翻了个身，清丽的声音入了些困意，迷迷糊糊道：“入乡随俗，明日我们要学着做个真正的凡人。”
旁边的藕荷色已入了眠。
“真正的凡人么？”一声低喃，墨眸在黑夜里散着幽光。
天边逐渐泛白，醒来的人将木窗打开，让风儿吹进。妇人拿出米粮和红豆在井水边洗净，放入锅里，舀上几瓢水，盖上锅盖，接着屋舍外飘起袅袅炊烟。
人间的生活翻转于炊烟里，静待一碗糯香清甜的红豆粥。
幻灵和小虎也在河边简单地净了面，半晌只听得她道，“你有没有闻到一种甚是香甜的味道？”
“你不是妖？应该早已不用进食凡物了罢，怎还会……”俊美的少年很是无语，他早就看出她试探着问道，还不是告诉他她饿了。
“本妖不是说了么，我们既然来到人间就要按照人间的习俗来，入乡随俗嘛！”
她才不会承认她只是单纯地想尝一尝人间的美味。
他们化作凡人的模样朝清风镇走去，一路上从远处飘来的包子香味时时引诱着幻灵一向不太安分守己的肚子。终于顺着香味来到包子店前，甚是大方地坐下，豪气十足道：
“师傅，来十屉包子！”
“十屉？”小虎俊眉微皱。
幻灵很是确定的点了点头，对小虎道毕竟第一次请他吃人间的包子，总不能太小气了些。
于是语气很是诚恳的幻灵一口气吃了九屉包子，瞧着没甚胃口的小虎，秉着美味不能糟蹋了去的原则，又把罪恶的筷子伸向了他仅有的一屉包子。
这胃口真是……墨眸微愣，他只尝了一口，也难为她大方了些。
幻灵揉着肚子打着饱嗝，只觉好生难受，顿时悟得人间的食物甚是有毒，妖吃不得，吃不得啊。
有毒？难道不是你吃得太多了些？
清风镇街道尽头一座雅致的阁楼下，一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手持丝绢，瞧见幻灵和小虎二人，立马堆起满面笑容热情地迎上去。
“想来二位定是第一次来我们清风馆吧？不进去玩耍一番，甚是人生一大遗憾呢。你们且跟我来，艳娘我保证让你们毕生难忘......”
满口的轻佻，说着便欲上前拉住二人，小虎微微蹙眉往后退至幻灵身后，避开艳娘的近身。
艳娘不觉尴尬，呡口一笑，连笑容都带着脂粉气，尖锐的眼神一直在幻灵和小虎两人身上碾转，心里不免感叹后面那个容颜俊俏的男子，其清冷不可亵渎的气质生生超过了她清风馆的头牌。
幻灵也仔细瞧了眼眼前的艳娘，身子亦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疑惑道眼前这人莫非是胭脂粉精，浓郁刺鼻的胭脂香忒具杀伤力。
她打了几个喷嚏，揉着鼻子问道她们这儿人多么？
艳娘手持丝娟轻轻甩了一下，姿势甚是轻佻：
“姑娘，瞧您说的，我们这儿的人自然是多着呢，不仅如此我们清风馆的孩子还很懂事呢。”
说罢给了小虎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站在幻灵身后的小虎连余光都未给艳娘一眼。
幻灵暗自摇头这小虎怎如此无礼，如今的他们若想顺利地待在人间，自要与这些凡人和平相处的。他这般如何能讨得别人欢心呢，于是她赔笑道，他就是这般，望不要见怪，接着问向艳娘她们这儿还需要人手么？
“我们是来谋生计的，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们皆是能吃苦的，什么都可以做的。”幻灵着实勤快且诚意十足道。
“哦......”艳娘双眼轻迷，心道这两人姿色倒是出众，若是加以调教，便是他们清风馆的又一头牌，不过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满意之色。
随即笑容微收道：“原来是要入我们清风馆呀，我可不是什么老板，我们老板是芸妈妈，你们且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她。不过能否入了芸妈妈的眼，且看你们的造化了。”
清风馆里，来客众多，抚琴弹筝者皆是俊秀的男子，下面听客男女皆有，不过男子居多。众人看见幻灵小虎两人，眼神各异。他们两人不同之处很多，但是关于自己不愿看的东西通通无视这一特点竟是出奇的一致。
幻灵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地方，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一心想要隐藏在人多的地方，一来人多的地方灵气便多，她需得吸取灵气以维持灵体；二来，人多之地妖界便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便于他们隐匿。
艳娘领着两人穿过富丽堂皇又不失别有一番雅致的大堂，来到后厅。刚入后厅便听得一女子尖锐的声音从一房间里面传出，直刺人耳膜。
“清萧，你是我清风馆的名牌，芸妈妈我向来疼你，可今日你却不知天高地厚地伤了周二爷。你可知这周二爷根本不是我们清风馆能得罪的起的人！所以今晚你定要好好给他赔个不是！”
“再说了，打从你踏进我们清风馆之日，就该知道自己什么能为，什么不能为吧？”
……
艳娘差小厮前去通报，大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一年约二十岁面相俊雅孤傲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他们两人顿了一下，然后径直离去。
随后一身金丝镶边锦绣衣裙，满身珠宝，面容苛刻的中年女子想必就是清风馆的芸妈妈了。芸妈妈坐在主座上下打量着小虎，心道不假时日便可将他打造成远超清萧的新一头牌，心里甚是满意，仿佛看到了数不清的银子朝自己飞来。可面色却如常，拉长了声音尖锐道：“听说你们想入我们清风馆？”
“是的，工钱什么的都好商量，只是你们能否提供我们食宿呢？”幻灵一脸真诚，金钱什么的，她是妖好似用不着，吃食什么的倒是可以尝上一尝。
“呵呵，你这丫头，既然成了我们清风馆的人，自然是要给你们食宿呀。”
芸妈妈和艳娘倒是惊讶了，竟还有人来到这儿却不在乎金钱的。
“哦，那我们主要做什么呢？”幻灵心道她有着百年在妖界底层生活的经历，遇到过各种妖魔鬼怪，所以对付这区区凡人应是不费什么心力的罢。
此话一出，那芸妈妈和艳娘相视一眼都不禁笑道，这姑娘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呢，来了清风馆竟不知要做什么。
芸妈妈瞥了一眼幻灵道：“你的用处不是很大，你后面那个俊俏的公子倒是挺有用处的。不过瞧你模样还算娇丽，你且负责端茶递水就好。”
又望向小虎道：“想必他还是一张白纸，且由芸妈妈我调教一番，日后定能成我清风馆的第一大头牌。”
她的用处不是很大？幻灵翻了个的白眼，深吸一口气，原来这刁钻刻薄是不分人妖鬼怪的。
艳娘掩嘴挑笑道：“呵呵，是呀，这小公子只需跟客人聊聊天，让客人开心了就好。”
从始至终，众人口中谈论的小虎冷眼以待未言一语。
幻灵心有不甘地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她身后的人，这一张拒人千里的脸，冷得委实不太不像话，到底是哪里讨得了这凡人的欢心呢？她委实疑惑。
小虎瞧她不甚客气的眼神，不用说她心里定是在说他些什么坏话。
“你只需跟客人聊聊天，我负责端茶递水，你觉得如何？”她面上挑笑，却是咬牙切齿小声道。
“随你。”
事不关己的语气，愣是使得幻灵嫉妒的火焰腾腾燃烧。在嫉妒的烈火之中尚保持着些许理智的幻灵生怕这清风馆反悔，随后没做他想干净利落地签了契约。
芸妈妈轻轻吹了吹未干的笔迹，甚是满意地收起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