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魏川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去了大司马一职。并捐献一半家产充入国库,理由是想为国家做最后一份贡献。
刘据当场准许。
身体不适?这谁都不信,明明正值壮年,说谎也不会换一个有说服力点的。
昨天刚被皇上喊了过去,今天就生病辞官,把众人都当傻子吗?
众人都知道其中有猫腻,可也没人去说破。当然,他们都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到底是什么,真正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桑弘羊得知这个结果后,虽然在心中早就料到了刘据不会把魏川怎么样,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宽大处理。
同时也对自己昨天没有把这件事当众说出来而感到庆幸,魏川在刘据心中的地位比他想象中还要重要。
他昨天要是说了出来,是秉公办理,没有做错,皇上没理由怪他。
可这不仅是在办公,也是在做人,皇上不会怪他,但一定会在心里面给他狠狠记上了一笔,日后他的官路便会艰难许多。
而刘据的准许,也就代表了这件事就此为止,后面没必要在查下去了。
魏川能在香皂、细盐和烟花里面私吞下十分之一的利润,其中涉及到此事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这些都是朝廷的产业,能和这些产业接触到的人也都是朝廷的官员,如果这一查,肯定会查出来大批的官员。
现在国内才安定下来没多久,朝政也算平稳,刘据不想做出这么大的动作,到时候会把他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局面又弄乱。
魏川这个下场,刚好也给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一个警醒,以后收敛一下自己。
不过有一件事他还要查,还是要彻查,那就是监察院。
他建立监察院的初衷就是监察官员,防止官员腐败,结果魏川吞了那么多钱,监察院却一点消息也没有,这样的监察院还有什么用?
一就是他们没有查到,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这件事涉案人员众多,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查到?
二就是监察院里面有人也参与了这件事,又或者是有人被收买了,可能被收买的还是手握重权的大官。
监察院里有很多人,他们不可能全都参与或者被收买,那样代价太大。所以只要收买那些领导官员,就算底下的人有消息传了上来,也被扼住在这一层,报不到刘据这边。
不管是他们参与了还是被收买了,这都已经违反了刘据当初建立监察院的初衷,监察院不是为了给他们提供一个“监守自盗”的捷径。
更何况监察院里面还有一部分人是直接属于他管得,这些人这次视乎也没什么声音发出来。
这需要多大的手段?能把这些人也控制住,亦或者说和监察院里的某些官员一样,自己也参与了进去?
刘据一直让监察院去监察百官,可却忘了,监察院里的官员也是人,他们也属百官。
他们也要被监察,否则他们的权力越大,又没人能管到他们,出的问题也就越大。
魏川请辞后,刘据没有马上让人接替他的位置。他心中是有了人选,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未到。
下朝后,刘据又独自留下了张安世。张安世是御史大夫,刘据把监察院交给他管理,如今监察院出了问题,不找他找谁?
殿外百官们窃窃私语,这两天是怎么了?昨天留下大司马,今天又留下御史大夫。
过了一夜后大司马变成了前大司马,会不会今夜过后御史大夫也会成前御史大夫?
两天内三公一下少了两个,还真是少见,想想就……可怕。
丞相现在被分为了左右丞相,三公也变成了四个人,可刘据认为左右丞相皆属丞相,就还按三公来算。
当然,他们想的有些多,御史大夫不会变成前御史大夫的,张安世没犯错,刘据为什么要罢免他?刘据只是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
至于魏川,虽然刘据在一开始就有了想罢免魏川的大司马之的心思,可那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刘据发现他没能力担任这个职位。
只能说魏川犯的这个错,促进了这一切的发展。
“陛下召臣有何事?”大殿里,张安世询问道。
“吃过来的吗?”刘据突然问道。
“什么?”
张安世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朕问你是不是吃过饭来的?”刘据又问一次。
“臣是吃过来的。”张安世回道。
他不知道刘据这样问的意义何在,可皇帝问话,他不能不答。
“那好,陪朕再吃一点,朕有些饿了。”刘据说道。
早朝是一件很考验人的活,别看大家都没说什么,可一个人说一句,不知不觉中大半天就过去了。
有时候想上个厕所,都不好意思开口。人家大臣在说的停不下来,你总不能突然来一局朕要如厕吧?
刘据真的是佩服这些大臣们,这么多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大冬天的,再加上刘据早朝前有没吃东西,现在是又冷又饿。
看着热气扑腾的饭菜,刘据也顾不得皇上的身份,大口大口的吃着。
“你真不要吃点?”刘据问旁边的张安世。
“臣不饿。”
其实张安世想问一句:陛下喊臣来就是来让臣看陛下吃饭的吗?
话他没有说,因为刘据是皇上,皇上就算真的闲得无聊让他看着自己吃饭,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刘据是真没想把张安世晾在一边的,实在是太饿,民以食为天,他是皇上,可也禁不住饿啊!
吃好后,刘据才开口说道:“知道朕今天喊你来是为什么吗?”
“臣不知。”
他怎么会知道?他又不能看穿刘据心里想什么。同时他也明白了,皇上终于要进入正题了,等了这么久。
“你认为朕创建监察院,对朝廷的治理来说怎么样?”刘据问道。
“自然是好,百官们在监察院的监督下,勤勤恳恳,很少有不安分之举。”张安世想了想,说道。
监察院由他管理,他对这方面当然有话语权。
“是吗?”刘据拿出那张记录着魏川贪污的纸,又看了一遍,说道:“你知道大司马为何会突然辞官吗?”
“臣不知。”
如果说不好奇那是假的,张安世也很好奇昨天刘据把魏川留下来说了什么,今天大司马又为何突然辞官?
“那你看看这个。”
刘据把纸给了张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