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对话，无疾而终。
程香君被一封短信通知，去了她师父的寿宴。
可即便她去了，也只是匆匆一瞥，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在梁妈妈全程阴冷的目光中，为了不让气氛更僵，程香君只好提前离开了。
“……”见她要走，梁方域本想起身，却被他母亲摁住了。梁妈妈狠狠的瞪着他，眼神中似乎充斥着，只要他敢追上去，她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师父也看出了平静之下的暗潮，他向程香君点点头，默许了她的逃避。
“自己保重。”师父拍了拍程香君的肩，他也不好做什么，只能期盼过去的早些过去。
程香君离开了酒店，她本准备回到事务所，却半路改变了行程。
林清辞和前几天一样，默默飘在她身后，既不多言，也不多语。
晴朗的天气，午后的暖阳炙热明亮，作为一只冤魂。林清辞身上的怨气，足够让所有靠近他们的人感到寒冷。不过，他们的行程，已经不再是人潮拥挤的街市，而是一片青翠的墓园。
一层一层的石碑，刻画着躺在这里沉眠的人，周遭有一些树木相伴，树木十分茂盛，阳光被他们遮挡，程香君就站在那里，注视着远方。
“这里会有鬼吗？”程香君轻声问道，在很多鬼故事中，墓园都是灵魂栖息安睡的地点。可林清辞却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林清辞说“若是可以，灵魂会在轮回之前，一直守护着他们的执念。”
“执念……”程香君再次开口，这次却并非疑问。她的视线，丝毫没有因为这些答案，而离开远处身着黑衣，在青石前哭泣的身影。
她静静的看着，直到人群散尽，她才来到墓碑前。
黑白的照片，勾勒着一个少女可爱的笑颜。地上的花，随风飘散，花瓣之间，字迹异样的清晰。这里面的人，是戚晴。
“对不起，不过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程香君慢慢俯下身，她轻声道出歉意，可就像林清辞说的，这里没有灵魂，没人会回应她。也没有人知道，她救不了戚晴的灵魂，却将她所看到的记忆，用匿名的形式，发给了警方。
程香君微微叹了口气，她的感叹，隐没在墓园之中。林清辞飘浮在她身后，寂静的墓园，暖阳也一样炙热。
“我会找到缪可的。”程香君用一句承诺，终结了她的沉默。
她起身，离开墓园，背影消失在清脆的林木之间。在人的案件中，戚晴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可程香君知道，在灵异的世界观里，这个故事没那么容易进入尾声。她只希望，这个暂停，不会停驻太久。
程香君回到了事务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拖着一身疲惫，走上楼梯。楼里的感应灯又坏了，黑漆漆的楼道，她完全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缓缓上楼。
可当她走到缓步台的时候，一声细碎的声响，从她的事务所门口传了出来。程香君停住了脚步，林清辞先她一步准备飘上了楼查看。
“嗯？”一声稚嫩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黑暗中一个黑影朝着程香君扑了过来。
程香君下意识闪过，反手就将黑影擒住。
“疼疼疼疼疼！”黑影发出了惊呼。
“你是谁？！”程香君并未理会，只是冷冰冰的问道。声音的主人，动了动肩膀，大声喊道“你先放开我，胳膊要断了！”
见这人好像没有恶意，程香君也就松开了手。那人拿出手机，手机明亮的光，照亮了那人的脸。黑夜中，圆润苍白的面容，有些恐怖，又有些俏皮，像一个故意装鬼的小孩一样。
“……”程香君沉默了。
片刻后，在灯光明亮的事务所里。
程香君脱下外衣，坐在沙发上，打量着眼前这个身量不高，长发及腰的少女。
“表姐……”少女做出一脸的娇笑，轻声唤着。可程香君微微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停！你到底是谁？”
“我是初灵！是你的远方表妹！”少女鼓着脸，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着。可惜程香君的目光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放下一丝警惕。
少女整个人都无奈了，她泄气的坐在一边的小沙发上。却因为程香君锐利的目光，而再次起身，她端正自己的站姿，整个人就像在军队训练一样，丝毫不敢放松。
她的腿很快就麻了，冷汗随着程香君的起身，从额角滑下。她咽了咽口水，默默地错开了目光。程香君也收回了目光，她无意在逼迫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再看这丫头也不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她便动了念头，稍稍试探她一下。
“好吧。她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信物？”程香君的话让少女如蒙大赦，她用力的点点头，说“有的有的。”
“在哪？”
“……”少女摸了下后背，这会才猛然发现，背包不见了。她冲出屋外，很快就拿了一个巨大的旅行袋进来。袋子被重重的……程香君盯着初灵，初灵只好将旅行袋从茶几的上空，挪移到了地上。
她从包里掏出了很多东西，衣服，毛绒玩具，以及一个精巧的罗盘。旅行袋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缩水，这时，她才掏出一个被报纸包裹的圆形物体。
程香君眉头一皱，示意她快点打开。
报纸之中，一个白玉雕琢成的笔洗，显露了出来。
“白玉笔洗！”程香君和林清辞同时惊呼，程香君朝着林清辞的方向看去，却见林清辞的目光死死的钉在笔洗之上。
“你怎么把它拿来了？”程香君无暇关注林清辞的惊讶，只能先将初灵的事，询问清楚。
“姨妈说，这个笔洗和表姐你家的布置特别搭。”初灵笑眯眯的回答着，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在说谎。何况在这句话开始前，她还莫名其妙的停顿了一会。
程香君轻笑了一下，问“白掌柜真是这么说的？”
初灵赶紧点点头，水汪汪的杏眼里写满了无辜与真诚。可程香君的动作，却让她彻底蒙了。只见程香君拿起电话，当着她的面，轻飘飘的按下了三个键。
“等等！”初灵赶忙拉住了程香君的手腕，程香君双眼微眯，一股危险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初灵连忙收回手，说“姨妈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放你这儿最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