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毅带回奄奄一息的白山山,大哥三哥闻讯匆忙赶来。“我来吧!”大哥白怀思把白山山放到榻上,然后便立马开始运功施法。
白昭毅和白三哥见此,便退出房去。
“二哥,这怎么回事啊?四弟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白三哥一出来便忙问道。
“救人的时候被泼了狗血。”
“救人?该不会是那姑娘吧?”白三哥自言自语道。
“你怎么知道是个姑娘?”白昭毅稍稍有些讶异。
“是不是那个救过他的那姑娘?”白三哥继续追问。
“是。”
白三哥听此,直连连摇头,“这小子,是个情种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昭毅一皱眉,“你是说他喜欢那姑娘?!”
白三哥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叹道:“我之前也这么以为,”他顿了顿,又道:“现在看来,何止是喜欢,简直就是爱到骨子里去了嘛!不然怎么可能连命都不要了。”
白昭毅听此,又一蹙眉,道:“你在这里看好他们,我去有点事。”说罢,也不等白三哥追问,就消失了。
紧接着,白昭毅出现在了慕南烟的牢房中,他施法定住所有人,屏蔽了他们的视听。
慕南烟本缩在角落里,一见他出现,便立马站起来奔过去,急问道:“山山他怎么样了?”
“大哥正给他疗伤,性命无虞。”白昭毅顿了顿,接着道:“但他伤得太重了,暂时变不回人形了。”
“都怪我。”慕南烟低下头自责道,但听到白山山性命无虞,还是稍稍舒了口气。
白昭毅犹豫了一会儿,从袖中掏出一只药瓶,递给慕南烟。
“这是?”慕南烟接过后问道。
“山山他喜欢你,”白昭毅说着,又想到了三弟的话,觉得这话有些不准确,便更正道:“不对,他很爱你。为了你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慕南烟一怔,脸刷地红了。
白昭毅却突然话锋一转:“可是你该知道,人和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他对你的爱只会害了他,也会害了你。”
慕南烟听此攥了攥衣角,低头默不作声。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死,当然你本来就要死了。不过我怕他又不知死活地来救你,所以你还是快些死了的好。”白昭毅一本正经地说道。
慕南烟心中一紧,看了看手中的药瓶,道:“所以,这是,□□?”
白昭毅听此,回得毫不含糊:“是。趁他还没醒来,你赶快死了,好断了他的念想。”说罢,又补充道:“这药吃下去不会有痛苦,一个时辰便会生效。”
慕南烟兀自发愣良久,半晌,才道:“好,我吃,只是……你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什么?”
“算了,没什么。”慕南烟欲言又止,然后竟释然一笑,道:“您放心,我会尽快吃掉它的。”
“谢谢。”白昭毅语罢,便消失在了牢房之中。
他回到家中,只见大哥已为白山山疗好了伤,三弟正陪着他。
白山山现在不能说人话,只有白三哥能听懂他在说什么。白怀思和白昭毅见此,便只留白三哥在房里,二人退了出去。
“三哥,你帮我去看看她好不好?”白山山趴在榻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白三哥听此,佯作生气地轻敲了一下他的狐狸脑袋,斥道:“还想着你的小美人呢!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我跟你说,现在,你就好好养伤,不许想别的!”
白山山听此,呜咽一声,眼中泛出泪花,然后用爪子扒了扒白三哥的腿,委屈道:“三哥,我求求你去看看她,等我养好伤,她可能就被人害死了。”
白三哥见他这幅模样,不禁此心中一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行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说罢,他便消失在房中。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白山山倏地起身,瞪大眼睛问道。
“唔……”白三哥犹豫了一会儿,不太想说,却耐不住白山山的软磨硬泡,终于才道:“她现在在牢里,暂时无虞,只是……听说过两日他们就要将她处以焚刑。”
白山山听此,一下便跳起一尺来高,然后一把抱住白三哥的胳膊,泪眼巴巴地乞求道:“三哥,我要去救她!”
白三哥差点没一巴掌扇过去,直气道:“你救她?怕不是最后成了我救你!别想了,我不会让你去的。”
白山山听此,瞬间便耷拉下耳朵和尾巴,呜咽一声,然后背过身去,趴下,喃喃道:“三哥,我以为你是最懂我的。”言语中满是失落。
白三哥一愣,不禁又一不忍,直连连叹了好几口气,才道:“行吧行吧,真是怕了你了。那你打算怎么救她?”
白山山听此,立马一跃而起,活蹦乱跳地在床上转了好几个圈圈,然后跑到药箱里翻出了之前白昭毅给他提升功力用的药,一饮而尽。喝下后不久他便变回了人形。
“你,你喝了聚神散?!”白三哥惊道。
白山山点了点头。
“我看你真是疯了,你可知以你的修为,喝这一瓶,会至少耗损三十年修为,却只能提升一个时辰的功力!这样你至少得再修炼五十年才能变回人形!”白三哥气急败坏地训道,他真后悔,刚才怎么就那么答应他了呢。
白山山也来不及安慰三哥,转身撒腿便往牢中赶去。待他入得牢中,看到这阴湿简陋的环境,不禁鼻子一酸。
“山山?”慕南烟没料到还能见到他。
“快跟我走,我没有时间了。”白山山上前拉住她的手。
慕南烟忙将手抽出,急问道:“什么没有时间了?你怎么了?”
“我没事,来不及解释了,你快跟我走。”白山山又去拉她。
听到白山山没事,慕南烟面色稍微和缓了些,随即却又后退几步,坚定道:“我不会走的,你走吧。”
“慕南烟!”这是白山山第一次叫她全名,他此时简直心急如焚,一想到之前就是因为她不肯走,才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一时便不由得气急攻心,怒道:“你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你的天下人,早就抛弃你了!”
谁知,慕南烟听此,非但没有动摇,反倒还争锋相对地吼道:“是,我就是固执!”说着,她只觉喉头一甜,一股血腥味涌出。她强忍住,又继续嗤之以鼻道:“白山山,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是绝不可能跟你这个妖怪走的!”
白山山听此,倏地眼神一黯,顿时只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时竟答不上话,兀自愣在那里。
慕南烟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了,便又鼓起一口气,步步紧逼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心痛吗?呵,笑话,妖也会有心?我告诉你,我厌恶你,恨你,我会被处以焚刑,那都是因为你!滚!你现在就滚!我慕南烟,生生世世都不想再见到你!”
白山山从未见过慕南烟如此狰狞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他先是觉得胸口发闷,接着却又想起了三哥的话,姑娘家都是口是心非!对,一定是这样的!今天在刑场,她那么拼死护着我,她怎么可能是恨我呢?
“烟烟,我知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对不对?”白山山含着泪花走近慕南烟。
“滚!快滚!”慕南烟一边后退一边大吼着,却越发觉得浑身无力了。
可白山山完全不理会她说的话,而是径直走上前去,抓住她的双肩,一低头,便贴上了她的唇。四目相对,慕南烟的眼泪倏地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不禁闭上眼,任他撬开她的朱唇,舔过她的皓齿,与她的舌头缠绵,她也忍不住回应他,含住他,吮吸他。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
终于,她撑不住了,她一把推开白山山,一口黑血吐在地上,然后如散了架一般瘫倒在地。
“烟烟!”白山山吓呆了,他忙蹲下来抱住慕南烟,用仅有的一点功力为她疗伤,却见黑血还是不停地从她口中涌出。
“白山山,”慕南烟制止了他运功,奄奄一息地微笑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讨厌你,恨你,不想见你,你干嘛还不走?”
白山山只觉心都要碎了,他紧紧抱住她,眼泪一颗颗打在她脸上,“烟烟,我知道,你不是,你没有,我知道你喜欢我,爱我,想见我。我也喜欢你,爱你,想见你。你别死好不好?”最后一句话,他完全是哀求着说出来的。
慕南烟又笑了,她费力地举起手,想要摸他的脸,奈何举到一半便无力落了下去。她痴痴地看着他白皙的侧脸,修长的桃花眼,秀气的鼻唇,一缕青丝扫在她脸上,痒痒的,一如初见。他胸膛源源不断地传来温热,好舒服啊,真想睡上一觉。
终于,她鼓起最后一股劲,道:“白山山,忘了我吧。”说罢,便再也敌不住困意,睡在了白山山怀中。
“烟烟,烟烟你醒醒,我知道,你想说的是要我永远记得你。可我不想记得你,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这样我就每天都能看见你,不用记住你。”眼泪不停地落下,白山山摇了摇慕南烟,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给她继续运功,她的身子却还是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