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梁月安慰道:“人最怕的就是面对过往,尤其是你这样失了记忆的人,需要更大的勇气去面对。……”
明七绵轻笑出声,“没有,我没有怕,我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我常梦到过往,很模糊,我却有些预感,总觉得会想起些什么。那时也许再问他也不迟,又或许我哪天性质来了就非要知道,你知道的,我是这样的性子。”
“我当然知道,但总怕你会遇到不好的事。我不想瞒着老板,你明白,他对你有多上心,多他知晓情况总会多一分安全。”
“我本就无意隐瞒身边的人,你与他说吧,我再说一遍好累的。”明七绵靠在沙发上,拨弄自己的头发。
“哈哈,小祖宗,我看你是怕老板也同我一样刚刚心急如焚吧,不想承受他的火气。”
“我怕他作甚,我只是懒。”她懒懒的说道,“若是可以你也帮我告诉我师弟,还有灿灿,我不想瞒着他们,但也不想被他们像你刚刚一样,吵嚷着我头晕。”
明七绵与梁月后面便聊了聊闲话,梁月说自己现在在老家处理家里面的一些事,她父母已经离异二十年了,现在不知怎么要复婚,这些年他们没少在一起,虽说是离异了倒也还有那份默契,当年梁月才五岁多,也记不得什么,只知道有一天妈妈告诉她自己要带着她搬出去住。
后来长大了她知道这些事,却并没有任何失落。因为她的父亲母亲和以前一样,常陪她在身边,除了背负着一个离婚子女的名头,她并未有什么变化。可现在他们不久前知会她要复婚,两个人一个56岁一个53岁了,这倒是吓着梁月了。
“阿绵,我现在在家里,他们没有任何和以前的不同,但是却非要再结婚,我就说我没有意见,不过很好奇这是为啥,之前那么多年不一样没有复婚吗,你猜我妈怎么说?”
“嗯?也许因为你爸爸许她了什么好处。”
“我妈说,我爸求着她复婚求了二十年了,但她就是不同意。这次因为我爸弄来了三十年前我妈给他写的信,她这心结一解开,积攒了那么久的气就消了,我真是被他们打败了。当年离婚居然是因为我爸弄丢了我妈给他写的一封信,二十年之后复婚也是因为这封信。”梁月虽吐槽着,但明七绵知道,她是开心的。不论外表的她有多么强势,心中的她依旧是哪个内心柔软的人。“
”真好,若我有朝一日即使在暮年,也依旧是这般用力爱就好了。“
”我妈这叫做,我爸这叫惯着她做,两个人反正还和以前一样。怎么?你要恋爱了?“
”没有,只是有些事情上,我觉得我不同了。以前虽没有排斥这些,但总归是毫无兴致。“明七绵温柔的说。
”现在突然有了兴致了?不知道是否是那个未某人哦。“梁月嘲笑的她。
”嗯,我觉得自己是喜欢上他了。“
”这就一口认定了?你可真是要么平静如水,要么惊天动地。是为了什么?纵使他是高高在上的未氏豪门之子,你的性子我知道,便是搬一座金山来你也不会看一眼。“
”在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时,他就已经入了我的眼。怕是出不去了。不过我哪像你经验丰富,我也只悟出这么个结果,好了我挂了,要吃早饭了。
明七绵挂了电话,站在窗边。她确实没有梁月在这方面有经验有
远方的太阳早已将墨色赶走了。
在遇到未衍之前,她的心如风中的一粒尘,随风飘荡,上下浮沉,无欲无求,就像是在风雪中着一身白色素衣的红色寒梅,白而淡的澄澈,红而艳的漠然。
总之就是,纵使无数文人雅士前来咏颂她的美丽,她任凭风浪起;而那人出现时,她甘愿自折枝。
尽管她于情爱之事不甚通透,但她的洒脱,她的傲气,她的风骨使她毫不犹豫的承认,就像雨滴亲吻花瓣,她动了心。
晚上,未衍与明七绵带着门票便来到阿加尼娅举办演唱会的圣彼得堡体育馆,他们拿的票是贵宾票,于是很顺利便穿越了层层人群优先入了座,不过此时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坐在座位上,明七绵朝着馆内周围看看,“真是有些奇怪,我怎么觉得这里我曾经来过。”她对未衍说。
“大概体育馆里面都差不多长得一样,所以觉得熟悉也不稀奇。”未衍不假思索的回复她。
“也许是我看过我师弟的演唱会的缘故,你们见过的,在酒吧,还有我家,他很厉害,虽然很不安生。”
“嗯。”未衍只这一个字,明七绵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习惯,总是这样,即使如此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梁月说他人冷话不多,她觉得形容的对,但也不全对。未衍他看似很冷,但也许是因为曾经相识,与他相处,同处一事,她从来没有觉得冷,是一种随时的安心,是一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晚上七点钟,演唱会准时开始。舞台上只见阿加尼娅从升降台中来到所有观众的面前,一曲《отзыв》(“回忆”的意思)将演唱会拉开序幕。明七绵几乎听过她所有的歌曲,自然也知道这首曲子。尤其是看过歌词的她,觉得格外感触。
而未衍则并未看向舞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副无论何时都处变不惊的好看面容,薄唇轻闭,眼神飘向远方。
那时是七年前,明七绵十六岁,未衍十九岁。他的父亲因为迟迟没有成功在圣彼得堡这一带发展势力,便派未衍来,旨在亲自了解其他地下组织的分布范围,势力和发展情况,必要之时除去一些碍事的人。
他要走了,临行前告诉明七绵自己要去圣彼得堡,一个月后才能赶回来。
明七绵听完后便说:“是那个坏人派你去的吗?”
“你记着,我走后,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理会任何人,谁来都不见。还有,只能吃赵妈做的饭,这里都是保镖,有什么危险他们会保护你。”
“可他们来保护我,谁来保护你?”她眼睛强忍住眼泪,她不想未衍看见自己这么脆弱。
“傻瓜,未家最不缺的就是保镖,不用担心我,嗯?”未衍俯下身子温柔的说。
明七绵垂下了头,不过片刻后便抬头看着未衍的眼睛,“好吧,那你要每天都与我说说话。”
那天晚上,明七绵躺在未衍为她修葺的满是蔷薇花装饰的房间,宽大柔软的床上,她侧卧着,竟第一次睡不着,她不想,她不想未衍就这样离开,她不是怕自己有危险,是怕他,她想与他多待在一起。一个月太久,她可能会等得发疯。
光着脚,她悄无声息的来到未衍的房间,静静的挪到他的床边,未衍受了严格的训练,即使睡觉有一点点细微动静他便会警觉。知道她来了,便翻身睁开眼看着她。
可他却瞧见他的小绵羊蹲在他的床边,抬头看着他,一双眼满是泪水。
“阿衍,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添乱,我乖乖的,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她一开口眼泪便止不住的留下了,月色下依旧看得出她的双眼通红。
未衍起身,把她抱到床上“怎么不穿拖鞋,也不怕着凉。”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带我走,好不好,我一定不让人知道,我不乱跑。好不好?”明七绵带着哭腔,眼泪一直流不停。
未衍抱着她,为她擦掉眼泪:“好,我带你去,别哭了,伤眼睛。”
纵使舍不得她奔波,但更舍不得她一个人哭。
他是知道的,若不是万分伤心,他的宝贝不会轻易掉眼泪。
那一夜,明七绵头一次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不想走,她睡不着,未衍便留她躺在身边,抱着她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纤瘦的背,哄着她睡觉。
未衍和她就这样坐在观众席上,静静地听着,二人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