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马蹄脚步声再一次的响起来后,伽罗在瞄了一眼外面后,拍着小胸脯,大大的喘了口气。
“吓死我了。”
“你还知道害怕呀。”般若没好气的冷笑。
瞅见姐姐脸上的表情,伽罗心虚的低下头。
“知道错了吗?”般若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她。
“知道了。”点点头伽罗倒是坦然承认,小声道:“我不该在外面大呼小叫,没个正经模样,还给,阿姐惹祸,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敢有下次啊。”
这句话可不是般若说的,虽然她也正准备开口。
“嗯?!”
两姐妹面面相对一眼,一同扭头,就看到这间半敞着的包厢外面的垂幔被人撩开,一高大身影,稳步踏入。
“阿爹!”
娇女双重奏。
独孤信把奔上前来的小女儿拢在怀中,仔细的瞧了瞧后,刮了下伽罗的小鼻子:“来信说想阿爹都想的人瘦又憔悴,阿爹怎么没看出来,分明是白白胖胖。”
捂着鼻子伽罗对着阿爹皱了皱眉头,撅着嘴巴,哼气的扭过身,却是嘟嚷:“那也是阿姐给我喂养的好。”
“这倒是不假。”说着独孤信转而看向另一旁的大女儿。
小女儿还小,人活泼一些,反倒是大女儿般若,他常年在外,没顾得上照顾她,可她却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渐渐的长大成人,性子也稳重大方。
独孤一族源于鲜卑族,独孤信年轻的时候仪表堂堂,容貌俊美,现如今虽人到中年,可还是相貌堂堂,常年领兵打仗的他,更是练就一身扎实筋骨,迎面来便可感觉到他周身的一股威严之气。
他的这两个女儿都随了他几分,各个样貌不俗,瞧着大女儿亭亭玉立的模样,独孤信欣慰之余,更是心中有愧,深深觉得对不起大女儿。
“阿爹你这是做什么?”般若上前去,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轻轻摇了摇:“该不会是怪我把妹妹纵容的,越发调皮了吧。”
“阿姐我哪有~”被当面告状,伽罗的那小嘴巴就撅的就更高了。
独孤信拍了拍般若的肩膀,笑道:“阿爹怎么会怪你呢,如果不把伽罗送回来给你管教的话,还不知道跟着我在军营里面成什么样子。”
般若和伽罗并非一母同胞。
般若的母亲郭氏去世后,父亲独孤信迎娶了继母崔氏,生下了伽罗,继母是大家闺秀对待般若也是极好,但不幸的是崔氏因为身体缘故也早早离世,虽不同母但,这并不能影响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伽罗还小的时候跟随过独孤信一阵,后来越发大了,察觉对女儿家不太好后,就被他送回长安,让般若代为照顾,如今看来的确是明智之举。
“还说呢,适才不是你阿姐,岂不是要惹祸了。”独孤信晚回来了一步,刚好碰到了城门口南归的大军,为了避免麻烦,他选择了低调入城,伽罗把一杯水泼洒在宇文护身上的一幕,他是看的清清楚楚。
本想着若是宇文护发难的话,他亲自现身说情,没想到般若几句话就让其揭过此事,当真让独孤信越发对大女儿感到满意和骄傲。
说起之前事情,伽罗也在心虚呢,所以完全没有底气反驳,好在她认错态度好:“女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这么冒冒失失。”
“好了,咱们也该回家了。”有女万事足的独孤信,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女儿。
“父亲,父亲您可回来了。”
刚踏进独孤府,一道粉色的身影就扑了上来,独孤信见状连忙接住。
“锁清。”
独孤家有三个女儿,除了般若和伽罗之外,次女名锁清,不过却是独孤信的妾室所出。
“父亲。”锁清盈盈抬目,望着独孤信,眼中含泪:“您可是回来了,女儿好想你。”
“阿爹知道,这不都回来了。”独孤信是个好父亲,对待子女的态度都是一视同仁,看着锁清的模样,连忙温言劝慰。
“原来,长姐和三妹是去外面迎接父亲了,不知道还一个人在屋内等着呢。”看了眼旁边站着的般若和伽罗,锁清扁了扁嘴。
“什么啊,二姐你不是说不想去的。”伽罗急忙争口。
“那你们也没说是去接父亲呀,说了我肯定也是要跟去的。”噘着嘴,哼了一声。
般若冷眼瞧了她一眼,唇角勾了勾:“那我怎么听你身边的秋词说,你是昨夜研究医书睡得太晚,起不来身才不跟着我们一起去的。”
“我,我……”张口欲反驳,可一接触道般若的眼神,锁清就怂了,从小到大她就唯独怕这位长姐,那眼神扫她的时候,就像是能把她的内心看透一样,每次都让她心虚又胆颤的不敢与她针锋相对。
“行了,行了,阿爹这不都回来了,你们姐妹也别计较这些。”独孤信对几个女儿其实都多有了解,自己四女儿心眼儿小,但心思善良,他都是知道的,不过无伤大雅的话,他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去。
“阿爹一路劳累,女儿早已让人备了热水饭食,您先去用吧,大冢宰加急招您回来,知道您已经回府,不大会怕就要派人来请了。”般若不想父亲多为难,暂且压了过去,转而细细说起自己的安排。
“嗯,你说的有道理。”有个把独孤家打理的仅仅有条的女儿,独孤信越发觉得自己是多来的福气。
果不出般若所料,等独孤信洗漱完毕,才用了饭食后,大冢宰府上就派人来请。
宇文泰重病在床,同时召回驻守北疆的独孤信,和南征的大军,看来这回当真是凶多吉少。
最近西魏朝堂之上,因为太师宇文泰病重,气氛逐渐凝重,一股看不见的风起云涌在慢慢汇聚。
那天独孤信被请去大冢宰府后,直到深夜才堪堪归家,到底宇文泰留他到底谈了些什么,就是般若也没从父亲的口中探知多少来。
看来都封口了呀,这些朝代更换的事情,般若作为女儿家,这种时候还真的是插不上手,总而言之,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父亲守护独孤家的时候,也要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将家中一切看护好,不可在紧要关头拖了后腿。
今年春来的格外的早,四月的时候,天就热了。
朝堂不管如何紧张,独孤府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阿姐你看我这件衣服好看吗?”
天气不尴不尬,紧赶着又换了一批稍薄些的春衫。
伽罗换上新衣服后,第一个就跑到般若这里来,在她眼前转了好几个圈。
“好看,我的妹妹当然是穿什么都好看。”般若不遗余力的夸赞着。
“阿姐就会说笑,再怎么好看也没有阿姐好看的。”被夸赞的脸红,伽罗捂了下脸,害羞的缩在了般若的怀中。
般若这话的确不错,独孤家的基因好,兄弟姐妹各个容颜出众,尤其是二姐妹,现在伽罗还小,等到张开了,俊眉俏脸,还不知道要出落的怎样倾城出色。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启辰了。”
今个是佛诞日,独孤家姐妹约好了一同去观音庙上香祈福。
观音庙坐落在长安西山郊,在那里还有独孤家的法慈院。
本来三姐妹是一人一辆马车的,不过伽罗自小依赖般若,就弃了自己的马车,上了姐姐的车,二小姐瑶清因为身份缘故和两个姐妹从小就不亲睦,更何况她一看到般若这个长姐,就气短,于是自己独自坐一辆跟在后头。
今日的观音庙内摩肩擦踵满是人潮,全是来进香祈福的。
每年独孤家会给观音庙内不少的香油钱,而且独孤三姐妹的身份摆在这儿,庙中主持派小僧出来引路,进香的平民也是自觉的分让开。
三姐妹进入庙中后,一一开始对着佛像跪拜。
“信女希望阿爹,阿姐四姐还有哥哥们永远平平安安……”伽罗一跪下就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念叨着。
般若见此微微一笑。
“……还希望,希望阿邕的身体快点儿好起来。”
最后一句伽罗说的快速又小声,但是般若却听的清清楚楚,眼睛转了一下后,摇头笑开,闭上眼睛专心祈福。
另一边,独孤锁清也听到了伽罗的话,嘴角也微微一笑,然后低声念着,自己的心愿。
“祈求观音娘娘,让信女独孤锁清早日治疗文邕的病情,好好的给自己赎罪。”说完后,锁清偷偷的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姐妹,在发现她们没注意她的时候,满意的笑了。
拜完观音像后,独孤三姐妹便到了观音庙的后院走走,中午的时候还决定在这里用一顿素斋,今天的时间大部分就在这儿了。
“阿姐,我刚才在前面好像看到了五哥了。”伽罗双手缠在背后,突然的对般若说道。
“嗯?”瞧着她脚上踢踢踏踏的样子,明显是待不住了,般若一笑,揶揄看她:“只看见你五哥了吗?”
“阿姐,五弟的确是来了,不过我在他身边也看到了辅成郡公。”锁清望着伽罗,意味深长道:“我看三妹想去见的怕不是五弟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