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默默听着洛爷爷的叙述,见他停顿喝茶才开口问道:“洛爷爷,这件事是不是发生在您寿辰以后,我们所有人离开洛家之后?”
“不错。”洛爷爷道。
“还有,那是一个什么样道士,您还有印象吗?”
洛爷爷喝了一口茶后放下杯子,想了想道:“他戴着面具,年纪倒是不清楚,不过我记得他面具的样子,上面是一个恶鬼的图案。”
恶鬼面具,是巧合吗?天墟门主和浮尘现身之时每每都是一张恶鬼面具,而在一些天墟门弟子的记忆里,亦有许多弟子戴过,这应该是他们天墟门特有的标志。
那么十多年前,浮尘就已经和天墟门搅合在一起了吗?
“洛爷爷,可否让我用法术探一下您的身体状况?”我道。若是和天墟门主有关,他们祸害人的法术那么多,洛爷爷只怕不是简单的病。
“好。”洛爷爷点头。
我化出遥川笔,以灵力催动,碧蓝的光芒笼罩在他身上,灵力自他经脉进入,却在气海深处停滞。似乎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碍我的灵力。
我凝神看去,他的气海关元处竟有一团黑雾,在遥川笔的灵力之下,透着丝丝妖气。
这是什么东西?我试着用遥川笔驱散它,但这东西似乎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了。试了半晌,我已无能为力,但是我觉得竹叶青应该能有办法。
我收回遥川,看向大花,“把竹叶青叫来。”
大花点头,转身出去了。
“发现什么了?”二叔问道。
“洛爷爷的体内确有不同寻常之物。”我道。
爷爷开口,“可有解法?”
“我解不了,不过我可以让我的伙计试一试。大花已经去叫了,很快就会回来。”
“好”,洛爷爷笑道,“让你费心了。其实我这把年纪,已经看开了。只是我心中郁结,却必须要一个答案。”
爷爷拍了拍他的肩膀,“休要胡说。病好了,才比什么都重要。”
洛爷爷笑了一下,“这一次趁着他不在,我才得以来这里见你,我必须要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是否是被什么邪魔附了身?若真如此,我只有恳求轻尘帮我了。就算是豁出性命,我也不能拖累子孙。”
“洛爷爷言重了。”我道。“此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你方才说,子辰并非你少年时遇到的人,那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我并非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毕竟多年未见,他性格与小时候不同也属正常。而我之所以说他已非我曾经认识之人,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我道。
“他做了什么?”洛爷爷问道。
“此事要从一个门派说起。这个门派叫做天墟门,是天青谷逃出的叛徒自立的门派,为了修炼长生之术,一向残害生灵,滥杀无辜,数不清的妖族命丧他们手中,而为了获取炼药的材料,更是抓了不少的凡人,皑皑白骨,尽归幽穴,我与他们多次交手,却发现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就是洛子辰。”
“你是说天墟门背后的人是子辰?”二叔震惊道。
洛家爷爷比他更震惊,“他……他在滥杀无辜,尽做伤天害理之事?”
我点了一下头,“我也不愿意相信,但的确是他。”
“他现在在何处?”洛爷爷问道。
“我也失去了他的下落。”我道。“不过我或许能解释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是什么?”洛爷爷急切的问道。
“我已确认,他的体内有另外一个人的元神。但是真正的洛子辰的元神是否还存在,我还无法确认。”
“为什么他的体内会有另一个元神?”二叔问道。
“听说过借尸还魂吗?”我想了一下,尽量用简单的话来解释。“如果真正的洛子辰在落水的那一年就已经死了,那么现在使用这具身体的就是另一个灵魂。如果洛子辰还在,那便是两个灵魂在控制一个身体。”
小叔最快理解我的话,道:“若是后者,可有办法救回子辰?”
我叹了口气,“问题在于,如果洛子辰还在,他如今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他与另一个灵魂是否达成了共识。”
我说完大家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清楚,如果洛子辰真的灵魂还在,他若与另一个灵魂,或者说浮尘达成共识,那么浮尘所为就是他所为。
洛爷爷闭上眼睛,良久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洛爷爷莫要着急,我一定会确认那个灵魂占据他身体的原因。若是他到从头尾,都是被控制了心神,我定会救他。若是他死,便请节哀,但若不是这两点,请洛爷爷见谅,我万不能放过他。”我道。
“轻轻。”爷爷喝了我一声,语气十分严厉。
洛爷爷摆了摆手,道:“无妨,轻尘所言并无不妥。他若真的害了人命,我又如何能姑息他?孩子,请你一定要帮我查清真相,无论是哪一种结果,我都会坦然接受,也绝不会包庇他,任由他伤天害理。”
我看着洛爷爷苍老的脸上视死如归的决然,心中敬佩不已,却于心有愧。浮尘选择洛子辰绝非巧合,因为洛子辰小时候是会水的,他偷偷带着我去过河里捉鱼,水性了得,若是因为落水而出了意外,那就绝对不会那么简单。那么洛家变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我有直接的原因。不管洛子辰与浮尘之间如今是什么情况,这一切追根溯源,还是因为我。
“你别担心”,爷爷道,“轻轻这孩子做事有分寸的。”
洛爷爷点了一下头,看向我,“我这次来,还带了一个人。”说着,小叔起身走到屏风后面推出一张轮椅,上面坐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少年,只是他双目无神,坐在那里毫无反应,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真会叫人以为他已故去。
“这是?”我问道。
“子辰小时候的玩伴,我一直悄悄的藏着他。一来,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是因为洛家,我自然不能不管。二来,我也希望他能好起来,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找了许多大夫,始终无法治好他。都说他伤了脑子,可能一辈子都会这样。”洛爷爷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