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静下心来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一晃就离中秋只剩下八九天的时间了,爷爷已经开始让人准备了,我们打算走水路,船倒是不用准备,不过所需要的生活物品还是要备齐。
这些也不需要我操心,我只需要交代好落尘阁,然后等着出发就行。
除了春华和秋言要带去以外,我打算带着老铁牛一起去,让大花暂管落尘阁所有事情。
一切打算好了之后,我就在落尘阁待了一天,第二日就准备带老铁牛回家,但是第二天一早二叔派人来接我,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来人神色匆匆,骑着快马奔来,天色将明时便敲开了落尘阁的大门。
这让我十分意外,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当下我也来不及多想,便让那伙计歇一歇,然后带着大花以法术赶了回去。
我直奔清辉堂,还没进去就发现院子周围站了好多下人,似乎是在警惕什么。
我和大花对视一眼,匆匆进去。厅上坐着的是爷爷还有二叔和小叔,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垂着头坐在那里。
“老荣”,爷爷道,“把门关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荣叔点点头,走了出去,身后的门随即关上。
“爷爷”,我看着那个垂首坐着的人,直觉告诉我,匆匆叫我回来,便是因为此人,“这位是?”
那人坐直身体,掀开斗篷上的帽子,看向了我。
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我顿时一愣,“你……你是洛爷爷?”
他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你还记得我。”
我上次见他是十二年前,那个时候他虽两鬓斑白,但是精气神十足,给人的感觉十分儒雅随和,如今他苍老了许多,身形愈发的瘦削,面色蜡黄,竟让人觉得有种风烛残年之感。
“您怎么……”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实在没想到他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看爷爷匆匆叫我回来,又似乎在隐藏洛家爷爷的身份,这里面想必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不是很意外我如今这副模样,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笑着问道。
我点点头,“确实,因为我本打算和爷爷今日启程去开封看您。”
“你爷爷和我说了,你挂念我的病,我很开心。”他道。
“轻轻”,爷爷道,“你快看看,你洛爷爷究竟是因为什么病的?”
“洛爷爷的病,非我所能解。恐怕还需要大夫来医。”我道。
“你是说并非邪物导致?”二叔问道。
我点了一下头,“但是,我想请问洛爷爷此行的目的是否与洛子辰有关?”
“不错。”他道。“我正是为了子辰而来。收到了屿珩的信后,我就暗中准备,悄悄来了这里。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唯一能救洛家的机会。”
“你这是何意?”爷爷问道。
洛爷爷的脸上流露悲痛,无奈的叹道:“因为我的孙子早就死了,现在的子辰根本不是我的孙子。”
“什么?”爷爷吃了一惊,“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叔和小叔也十分震惊,对视一眼,将目光投向了我。
“轻轻”,二叔道,“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
洛爷爷看向我,意外道:“孩子,你知道了?”
我叹了口气,道:“他确实不是我少年时遇到的那个人了。”
“可是子辰这孩子我见过”,爷爷道,“和小时候比没什么变化,难道不是容貌的变化,是性格?”
“是灵魂。”我道。“或者说元神。”
“我早就听说轻尘这孩子入了仙途,修习道法,解决了许多不凡之事。看来此事,只有你能帮我了。”洛爷爷道。
“我可以尽全力帮助洛爷爷,但是我希望您可以将全部实情告知与我。”
“你想知道什么?”
“恕我冒昧,数日之前我就遣人去开封查探洛家的事情,可是一无所获,我想这是因为有人刻意的抹去了所有的痕迹。这个人,应该是洛子辰吧?”
大花的结果早就带回来了,因为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能证明洛家的情况并不简单,所以我并没有提及。
不过既然洛爷爷来了这里,许多疑惑就都能解开了。
“不错。”洛爷爷道。“这件事我从头讲起。十二年前,子辰在江上落水后,昏迷了许久。可是在他醒来之后,我就发现他变了。七岁的孩子,正是爱玩的时候,就算再成熟,也终归还是个孩子,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他似乎变了一个人,虽然他有时候还是很贪玩,很调皮,但却像是装出来的,我观察过他,在没有别人在的时候,他整个人的神态就如同活的很久的人,而且总是一个人出去不知道做些什么。我觉得奇怪,就把他身边自小跟着的玩伴叫了过来询问,那孩子也说子辰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很陌生,而且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和他形影不离。我交代了他几句,让他留意子辰的情况。可是不久以后,那个孩子就被马车撞伤,伤到了头部,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傻了。”
爷爷皱了一下眉头,开口问道:“你是说,这事与子辰有关?”
“出事那天,是子辰带他出去的,撞人的马是故意被人惊到的。”洛爷爷叹道。“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子辰所为,但是直觉告诉我,必然与他有关。我只能把那孩子送走,悄悄保护起来,免得他再出意外。”
“这怎么可能?”爷爷道。
“我知道老哥觉得难以置信,可是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一件事。”
“何事?”
“我的病。”洛爷爷道。
闻言,爷爷更加惊讶,“这也和子辰有关?”
洛爷爷点了一下头,“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逐渐虚弱,请了无数的大夫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但是有一天来了一个道士,带着个面具,神神秘秘的,说我的病是一种诅咒,来自前世的旧债,若不能还清,恐会祸及子孙。
我本不信,可是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发现了站在他身后的子辰,他的眼神我永远忘不了,你难以想象,一个七岁的孩子,会有那样的目光。就宛如高高在上的帝王,威严、冰冷,仿佛转瞬之间,就能决定他人的生死。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是他的警告,若是我再查探他的事情,洛家的其他人恐怕会遭遇和我一样的困境。所以我只能妥协,躺在床上做一个废人,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从那以后,他倒是没有再做什么伤害洛家的事情,偶尔他会做一些符合他年纪的事情,与人相交,谈诗论道,也会孝顺父母,兄友弟恭,那时我会觉得,那才是子辰,我的孙子,从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可是我明白,这一切只是假象。
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他不是子辰,又为何一直装作我的孙子,留在洛家,真正的子辰又去了哪里?”
洛爷爷的表情十分复杂,不可置信,悲痛,无奈,疑惑等等交织在一起。他把这些一口气讲出来,似乎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