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国辟九州,沧州万路通。
锦成帝十三年。
沧州渝城。
被誉为“陌上销金窟”渝城曾是古南楚的都城,即使南楚已然没入历史长河,渝城依旧一派繁华。个中缘由便是渝城地理位置优越,是多条纵横南北水路、官道的必经之地。
午夜,城郊。
花隐掖垣暮,啾啾栖鸟过。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注】
寂静无声的城郊空无一物,大地上的一切都笼罩在银色的月光下,间或传来一阵树叶摩挲的细碎声。清风徐来,杂草纷飞。
不多时后,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肩上扛着麻袋脚步轻快的走出城门,最后停在郊外杂草扎堆丛生,隐蔽性极好的的地方。
男子打开了麻袋,妙龄少女清秀姣好的面庞在如霜的明月清辉映照下熠熠生辉,越发楚楚动人。
男子看呆了眼,心道:果然赚到了,不枉费自己费了大把工夫。一边心里暗爽地啧啧称奇,另一边从身上摸索出一粒黑色药丸,粗鲁地送入女子口中。
躺在地上的女子悠悠转醒,随即看到了笼罩着自己的黑衣男子,他长相普通,算不上让人一看便心生厌恶,右眼角处有一道丑陋的疤痕,显得有些骇人。此时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地笑着,透着地痞流氓特有的猥琐。
女子漂亮的眼眸里出现了一丝厌恶,在男子还未发现的空当转瞬即逝,换为大写的无措慌张。她颤抖着开口道:“你是谁?为何要掳我到此处……”
男子笑得更甚,“好妹妹,哥哥把你绑来自然是想和你一夜风流。”
女子心道:淫贼,去你个鬼的一夜风流!顾忌时机未到,在等的人还未现身,女子咬住下唇,没有言语。
但在男子看来,女子隐忍的模样好似“梨花一枝春带雨”,越发引人怜惜。他开始上下其手地解女子的衣衫。
这时,突然传来破空的声音,练武之人耳力敏锐,男子猛地转头,右半边的脸颊正好迎上了某样东西,很轻很柔,像三月的清风,又像是少女的发丝。
紧接着传来的是刺骨的疼痛,好像皮肤被硬生生地扯开,午夜城郊凌厉的寒风又将这种疼痛放大了数倍。
男子手覆上自己右脸,摸到了满手的鲜血,低头暗骂了句“妈的”,这才抬眼望向周围。
不远处的土埂上站着一位女子,身着鲜艳如血的红衣,及腰的青丝简单地绾着,手执银色的长鞭,尾端还沾着少许血斑。银色的面具隐了大半张脸,看不出表情,只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透着恣意和嘲讽。
男子自诩风月场身经百战,也从未见过这样未露出面容却依旧勾人心魂的人物,如不染凡尘的空谷幽兰,又似张扬妩媚的曼陀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不说男子这样的采花贼,于是他立即将刚才的一鞭之仇抛之脑后,道:“姑娘这是何意?”
红衣女子从土埂上走了下来,薄唇轻启:“杀你!”
男子变了脸色,“姑娘,我们无冤无仇,你……”
“无冤无仇!”红衣女子抬起手指着男子道:“罗永,锦国第一采花贼,被你毁了清白后自缢身亡的少女不计其数,你跟我说无冤无仇!”
“你是官府的人?”
“呵!”女子冷笑“官府,你说那些贪官污吏的狗窝。还废话什么,你这样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罗永似是不甘心,道:“姑娘,你到底是谁,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红衣女子漫不经心的举起右手,纤长白皙的食指上有一枚做工精巧的银戒,在月光的照拂下透着寒光。
罗永一脸震惊慌张,“死神银戒!你是死神罂粟落子樱!”
听到落子樱这个名字,方才躺在地上的妙龄女子低下头,扯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道:终于等到你,落子樱!
“唔,看来不算孤陋寡闻。”落子樱笑着,甩着鞭子朝着罗永而来。
罗永被称为“锦国第一采花贼”,武力自然不弱,勉强迎了上去,心里盘算着找到空当定要逃走,毕竟眼前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死神罂粟”可并不是善主。
才过了几招,罗永已然落入下风,身上挨了重重的一鞭,他后退了几步,刚准备发功时,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
罗永立即调息内力,这才发现自己的筋脉断了大半。这时,银色的长鞭像一条蛇地缠上他的腰身,然后将他狠狠地甩在荒地上。
落子樱收了长鞭,嗤笑道:“这种货色也敢称‘锦国第一’”,随后朝向刚才她站着的土埂的方向,“魅影,拿刀来。”
罗永顺着方向看过去,土埂背光的角落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且都穿着黑衣带着银色面具。
落子樱话音刚落,个子较矮的飞身到她旁边,接过落子樱手上的长鞭,又恭敬地递上一柄弯刀,轻唤了声:“阁主”
落子樱接过弯刀,上下打量后,似笑非笑地朝半躺在地上的罗永走来。
罗永意识到这柄弯刀可能的用处后,一下子煞白了脸,含糊不清的求饶:“阁主,我错了……只要你饶过我这次,我以后铁定唯你马首是瞻”
落子樱不为所动,道:“与其求我放过你,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向那些被你奸辱过的女子谢罪。”
落子樱走到罗永身前,突然又嗤笑一声“媚骨散,怡春院排名第一的烈性春药。不过可惜了,对我无用!”
罗永面如土色。
……
寂静无声的城郊随即传出男子的尖叫声,然后又缓缓归于平静。
魅影走到落子樱跟前,递上一条洁白的丝帕。落子樱将弯刀上的班班血迹擦拭干净,将手中装着罗永头颅的布袋连同丝帕递给魅影,“连同那份信送去府衙,我可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严狗官气急败坏的模样。”
魅影接令后,飞身离开。
“魁殷,回落樱阁。”落子樱说。
刚背对着所有人的女子扑在落子樱脚边,颤抖着说:“小女子王希怡,求阁主收留。”
落子樱挑眉,“收留?你当落樱阁是济世堂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收留?”
王希怡闻言失落地垂下眼眸,拽着落子樱裙角的双手却没有松开。
落子樱叹了口气,对一旁的男子说:“魁殷,先带她回落樱阁。”
唤作魁殷的黑衣男子上前,将王希怡扛着肩上,跟随落子樱飞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