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囡没再回复他,她总有种老牛吃嫩草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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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然得知江越去了B市时,表现的异常平静,好似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面色如常,甚至当着连酒的面点了一支烟。
连酒看着她点着了烟,破天荒地没阻止,可能是已经麻木了。火几乎燃到尽头时,她才问:“什么感想?”自然是指知道江越去B市的感想。
祁然说:“没感想,跟我又没关系。”
连酒欲再问,祁然先她一步淡声道:“比起这个,我对你把我扔在咖啡店去找外面的野男人的感想比较大。”
“……”连酒好半天没说话,直到祁然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最后一缕白烟飘散的时候,她才闷闷的反驳,“我没有。”
祁然问她:“你是不是把我扔咖啡厅还顺手拐走了我的钱?”
连酒说“……是。”
祁然又说:“你是不是找男的去了?”
连酒沉默了一下,说:“是。”
“那男的我是不是不认识?”
“……是。”
祁然呵呵一笑:“那你还敢反驳。”
连酒:“……”
她愣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不对不对,跑题了!”
“主题是什么?”
“……我忘了。”连酒瘫在沙发上想了半天,“我刚刚是不跟你说……你这次回来还没去祁家,让你回去一趟?”
祁然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地回应:“对。”
连酒把身子从柔软的沙发里挣扎出来:“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祁然沉默片刻,说:“就今天下午吧。”
“那你还等什么呢?收拾东西呀,等着我给你收拾呢?”
“你要是想帮我收拾也成,我不介意。”
“做梦去吧你。”
祁家住宅位于帝都中心地带,可谓是寸土寸金。祁家内部修建偏古典雅致,处处是山水楼阁,亭台轩榭。
祁然开着自己那辆保时捷918横冲直撞进了祁家,她以为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然而没想到,进门第二个弯的地方被祁老爷子种了两棵树,挺名贵的紫檀木,祁然一个刹车来不及,直接干在树上了。
后座的连酒脸直接吓白了。
两人倒是没什么事,只不过这一撞直接把祁老爷子招来了,老头子颤颤巍巍地摸着那树,就差抹眼泪花了,他拿着拐杖指着车里的祁然,气的手都在抖:“臭丫头你给老子下来!”
祁然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手都搭在车门上了,却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形,她微微挪动了一下的腿缩了回来,脸上的笑也慢慢收敛了回来,唇角绷得很紧,眼底覆上一层冰霜。
祁然回头:“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去B市了吗?”
连酒也懵了:“江知行告诉我的啊。”
来人长身玉立,眉目清冽冷淡,肤色白皙却不显病色,瞳孔是深邃的浓墨色,唇瓣微微抿着,一身正装裁剪得体,眼角弯起时,冷冽中又带了几分莫名的温润。
正是江越。
车下祁老爷子气的直瞪眼睛,祁然无法,推开车门下了车:“……爷爷。”
祁老爷子噼里啪啦一顿训:“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啊?你这么无法无天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爷爷呢!”他话锋一转,指着那两棵树,“老子前两天刚栽的树啊!你个小妮子知道这玩意有多贵吗?啊?”
祁然小声地说了一句:“爷爷,我车也贵。”
“那你还敢这么开?信不信老子抽你?”他举起拐杖比划了一下,没真打,“我不管,你还老子的树!”
连酒也开门下来,祁老爷子脸色一变,顿时笑容满面:“哎呀,这不是连家的小酒吗?你也来了?”
连酒笑着点了点头:“嗯,爷爷好。”
祁老爷子顿时笑开了花,祁然撇撇嘴:“您这区别对待也太严重了些,这还有外人看着呢。”她瞥了一眼江越,眼中闪过暗讽,又收回目光。
老头儿不乐意了:“你说什么话呢?小越怎么就成外人了?你俩以前关系多好……”
祁然声音冷硬了一丝:“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行行行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掺合。”他回头,“人呢?都哪去了?嘶……腿疼。没人扶我回去啊。”
祁然很想说您刚刚健步如飞把人都甩没影了也没说腿疼。
祁老爷子一生极爱花草树木,上次祁然养死了一院子花花草草,他差点没让自己亲孙女以死谢罪。
连酒上前,又给祁然使了个眼色:“爷爷,我和祁然扶您回去吧。”两人一左一右扶住他。
老爷子一摆手:“不用不用,我孙女比较皮实,你一路来也怪累的,歇着吧——小越,过来搭把手。”
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江越终于开口:“好。”低而冷的嗓音,像是噙了一口清冷寒烟,每个字,每个音节,都带着独有的淡漠冷冽,而那冷冽之中又带了分对长辈敬重的温雅。
祁然差点没把手松开。她在心中嘀咕了几句。
那是她爷爷,亲爷爷,生了她亲爸的那个爷爷。
连酒垂眸,眼底是促狭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