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会儿,到了五点钟,离订婚宴开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鬼知道为什么订婚宴是在晚上开始。
“老板!”
“一份皮蛋瘦肉粥不要皮蛋,一份青椒牛柳,对不?”
祁然笑嘻嘻地:“对喽。”
连酒拿手肘怼她一下:“就你吃啊。”
她也软绵绵地喊了一声:“老板,再加一份番茄鸡蛋面!”
祁然问:“你喝酒不?”
连酒笑骂:“你这不废话吗,我什么时候喝过。”
连酒是个素食主义者,而且滴酒不沾,相比之下,祁然就百无禁忌多了。
吃着饭,祁然突然开口:“说起来,顾囡还是我们那届的校花呢。”
连酒刚想跟她说食不言寝不语,就听到顾囡两个字,她咬断一根面条,嗤笑了一声:“什么校花,我看是笑话吧,我都嫌她丢人。明知道……”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明知道当时江越和祁然谈恋爱,还巴巴儿地凑上去跟人家表白,结果当众被无视了。丢人不?连酒都嫌她丢人。
祁然夹了一筷青椒,手机铃声响了,是张碧晨的《年轮》。她看了一眼联系人,是顾囡,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把手机给连酒看,她挑了一下眉:“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连酒撇撇嘴说:“我劝你别接,你要是接了还能继续吃饭,我叫你一声爸爸。”
祁然不以为然,点了接听,顾囡的声音传了过来,是那种很细的音色,像是钢琴最高音,细且脆:“祁然。”
祁然漫不经心地回她:“是我,有事?”
顾囡在那边很轻地笑了一笑:“订婚宴,你可别来晚了。”
祁然想抽烟,一只手摸进兜里,刚拽出一根烟,连酒一巴掌拍上去,祁然悻悻地把烟塞回去,手抽出来,舌尖舔了一下后槽牙:“你多虑了,我这人很守时。”
顾囡半天没说话,最后‘嗯’了一声:“但愿如此。”然后把电话挂了。
祁然拿着手机愣了几秒,扭头对连酒说:“她找我就为了和我说这么两句话?没事儿闲的吧?”
连酒好奇:“她说啥了?”
祁然快速地复述了一遍:“她让我订婚宴别迟到,我说我很守时,她说但愿如此,没了。”
连酒:“鉴定完毕,没事儿闲的。”
祁然低头继续吃饭,吃了两口,又抬头:“叫爸爸。”
连酒拿筷子夹面的手一顿:“……食不言。”
“嘁。”
慢条斯理喝完粥,祁然一瞬不瞬地盯着连酒看,连酒被她看的发毛,迅速解决掉最后一筷子面,又喝了一口面汤,番茄鸡蛋的,很鲜,她拿纸巾擦擦嘴,说:“走吧。”
两人起身,拐角里突然闪出一个男子,一碗汤有半碗全泼在连酒身上了,白的衬衫黄的印,白色衣服甚至还有了半透明的趋向,汤汁甚至还顺着袖口往下滴,明显得很,汤不烫,但是连酒被吓得惊叫了一声。
祁然第一反应就是把外衣脱下来,帮她挡着:“先去水房。”
那个服务生模样的人连声道歉,连酒脸色不好看,但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祁然扶着她去水房,那个服务生跟上来,慌慌张张地,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之类的话。
连酒使劲摇了摇头,又说:“没事。”
连酒进了厕所隔间,半晌后出来,小声说:“里面也都透了。”
祁然皱眉。完了,又想抽烟了:“我陪你回去换衣服。”
“不行,”连酒拒绝,“时间不够。你都跟顾囡说了,去晚了不是自打嘴巴吗?”
祁然鞋尖踢了一下瓷砖地面:“那怎么办?要不你开车回去,我打车。”
“还是你开车吧,打车不一定来得及。”
“你打车?”祁然反问,随即否决,“你这衣服都透了,半透明的,你打车别再被别人看去什么东西。你那车车窗是单向透视的,外面看不到里面的。”
连酒舔了舔嘴唇,低头不语,好半晌才开口,声音有点闷闷的:“嗯……”
祁然拿衣服挡着,送她到车里,然后带上车门,后手穿上外衣。
在街边打了一辆车,她报了地名,华盛酒店,然后坐在主驾驶位后面,把玩着手机,低头思索。
刚刚端着汤那个人,以前没在李记见过,是后来的新人。那个男子是从厨房方向来的,而她和连酒所坐的地方很偏,特意挑的人少的地方,周围没有别的客人,他俩也没点汤类,但那人目标很明确,直奔他两人的方向,甚至还在连酒起身时撞在了她身上。
而那汤并不烫,泼在身上仅仅是弄脏了衣服而已。
一切都表明,那个人是故意的——但目的不在于伤人,似乎只是想……拖住他们?
如果是这样……
祁然心脏沉了沉。
她猛地一抬头,周遭景色很偏僻,不是她熟悉的城区。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快到了——祁然一颗心几乎跌落谷底。
她低低叫那司机:“师傅!”
司机没回头,车开的却更快。
“师傅!”她又叫了一声,司机依旧没反应,道路上没有别的车,他几乎要将油门踩到底。
他妈的。
祁然暗暗骂了一句。司机后脑上骤然抵上了一个什么东西,质感冷硬——
是枪。
他一脚刹车踩下,然后一手抽出匕首,回身欲夺那枪,但他忘了主驾驶后是最不好动手的地方,祁然向后一躲,然后冷笑:“别动!”
司机不敢轻举妄动。
“你要是敢动一下,”祁然继续威胁他,“那就看看,是你的刀子快,还是我的枪快!现在,把刀放下。”
司机挣扎:“你放我就放!”
祁然嗤笑:“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现在,决定权在我手里。”
那人忿忿地把刀扔在一旁,向祁然示意他空空如也的手掌。
祁然掌心有些粘腻,面色却镇定自若。
慌吗?自然是慌的。她手里的哪里是什么枪,不过是当初找人定做的打火机罢了。如果那司机有一分一毫的不信,真要动手,她双拳难敌刀子——就算他把刀子扔了,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她也难占上风。
如今,只能打心理战——祁然微微一笑:“现在,开车把我送到华盛酒店。不送?那也行,我可以杀了你自己开车过去。我敢随身携带枪支,那就说明,我不怕搞出人命来。”
那司机拳头已经握紧了,额头上全是冷汗,一双眼睛黑沉沉地盯着她。
很明显,他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但是祁然这种狠茬子,他还是头一回见。
他开口,声音嘶哑:“我把你送过去,你就放了我?”
祁然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回答的爽利:“好。”
“我开车的时候你得把枪放下,不然我会紧张,我一紧张就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