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心疼崔大哥走了那么久,况且咱们就一匹马,照这样走下去,还没到长安就把崔大哥给累死了,所以我刚才出恭的时候,看到那边那个大哥在溜马,我心下一盘算,再苦不能苦了崔大哥您啊,于是跟那个大哥商量价钱,买了下来,崔大哥,你骑那一匹,嘿!我骑这一匹。”
苟栋享受地摸着自己偷来的马。
“好小子,你这个人虽然无赖,倒也知道心疼人,有心了!可我记得你没钱啊?”
崔老六感动道。
“我自己的私房钱,走吧,崔大哥,咱们赶紧赶路吧!”
二人上了马,一挥马鞭,向长安方向骑去。
嘶!
一声微弱的马鸣传到了牧马人的耳朵里。
“有贼啊!有贼啊!有偷马的贼啊!快来人啊!”
那牧马人起身一看,自己的马竟然没了,紧张四处寻摸,看见苟栋坐下骑的那匹花斑马不就正是他的马么,于是边跑边喊。
骑着马的崔老六也听到了动静,转过头一看,就看到远处牧马人张大了嘴乱喊乱叫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喊什么。
“苟栋,那牧马人在喊什么呢?”
苟栋也回头看了一眼,暗叫不好,两个眼睛飞速一转,笑道:“崔大哥,我高价买的他的马,想必对马有些不舍吧,可谁让咱出的价钱高,你看他还挥手欢送咱们呢,你看他笑的多开心!”
崔老六边骑马边眯着眼睛仔细观看,总觉得不像是苟栋说的那样。
“是么?我看他怎么一脸不高兴啊?”
“哎呀,崔大哥,这是人家自小养到大的马,多少有些感情,虽然高价卖给我,但换做你你能高兴吗,走吧!崔大哥!”
“人之常情!”
“快赶路吧!”
苟栋对着崔老六坐下的马匹的马屁股就是狠狠一马鞭,二人骑的更快了,直奔秦州府,而牧马人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二人的视野之中。
入夜,秦州府城门尚未关闭,二人骑马而过,想要找一家客栈打尖住店,在县中骑行了半天,才找到一家小小的客栈,因秦州府虽是府州建制,但地方并不大,人口不多,更不富裕,比之陇县大不了多少。
咚!咚!咚!
客栈门被敲响,躺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客栈老板听后赶紧来开门。
“开门!开门!”
“来了!来了!”
客栈老板手里掌着灯,眯着眼睛打量眼前一壮一少的二人。
“你是死人啊,半天不开门,让开!让开!”
苟栋拿出在陇县的地痞作风,直接将客栈老板推开,大步走了进去,崔老六也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小爷别生气,老胳膊老腿了,身子不灵便,您二位是住店么?”
客栈老板客气问道。
“废话,不住店来你的客栈干嘛?老梆子!”
苟栋自处打量起这家客栈,只觉得这是人住的地方嘛?还不如他家。
“狗东西,你嘴巴放干净点!”
崔老六骂了苟栋一声,随即笑着对客栈老板道:“我们住店,住店。”
“好,好,好,我带你们看看房间。”
客栈老板带着苟栋和崔老六往客栈走到里面走去。
“老板,给我们来两只烧鸡,一壶好酒,再来点小菜,算他账上。”
苟栋指着崔老六道,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崔老六的钱就是他的钱,他的钱………不好意思,苟爷没钱!
崔老六一听,赶紧凑到苟栋跟前低下头小声道:“狗东西,你当老子是王爷呢?老子身上钱也不多!”
“二位爷,店中实在没有什么烧鸡,也不卖酒,我倒是可以帮二位爷去酒肆中要些,不过此刻酒肆已然关门上板了,最近贱内挖了些地皮菜,我可以给二位爷拌着肉沫吵上一盘,如不嫌弃的话!”
客栈老板站在他们的房间门口道。
“嘿!你拿苟爷当穷要饭的了么?居然让苟爷吃………”
苟栋一听地皮菜,立时就不悦了,骂道一半,嘴巴被崔老六挡住了。
“老板,这挺好,挺好,我们赶了一天的路,麻烦您多弄些,明日和房钱一并算了。”
崔老六赔笑道。
“好!那二位等着。”
客栈老板打开他们两个人睡的屋子,然后去后厨给他们生火做饭去了,苟栋从来没有赶过这么远的路,往坑上一趟,鞋都没脱。
“我说你个狗东西,上炕怎么不脱鞋啊!”
崔老六无奈摇了摇头,坐在炕边,一边摇头一边拖鞋,当脱掉鞋的那一刻,一股放了七八天的臭豆腐的味道瞬间飘到了苟栋的鼻子里。
“嘿!你的脚怎么这么臭啊!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爱干净啊?赶紧洗脚去!臭死苟爷我了!”
苟栋在闻到的一刻,身体本能的弹了起来,用手捏紧了鼻子,嫌弃地指着崔老六的脚骂道。
“我说兄弟!”
崔老六用手拍在苟栋的肩膀上准备解释一下,谁知苟栋直接将崔老六的手推开,嫌弃道:“别拿脱过鞋的臭手碰我!”
崔老六厚着脸耐着性子解释:“兄弟,你是知道我身份的,为了躲避官府缉捕,常年住在荒郊野外,今日即便是洗干净了,明日后日又会脏了,所以啊,就不洗了,兄弟你多多担待担待。”
崔老六用身体撞了几下苟栋,以示歉意。
“你到底洗不洗?”
苟栋捏着鼻子呵斥道。
“兄弟,你要理解大哥我。”
“你确定不洗吗?”
苟栋再次质问道。
“不是兄弟,哥哥我洗了没用啊。”
苟栋瞪大了眼睛,嘴角一歪,愤恨道:“好,你不洗是吧!行!那可就别怪我以毒攻毒以臭攻臭了!”
苟栋说完憋住一口气,脱了自己的鞋袜,瞬间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一潭死水里,泡了十几天的死鱼的味道,比之崔老六的臭脚,崔老六只能高山仰止,别说仰其项背,就是两个脚发出的臭味都不如苟栋一只脚,还有那格外显眼的白色被用脚盘成黑色的袜子,更是臭气熏天,苟栋的臭脚味直接压住甚至是掩盖了崔老六的脚臭味。
“啊!好香啊!终于不用再闻你的臭脚味了!”
苟栋一脸惬意的把玩自己的臭脚,而崔老六直接捂着口鼻退出了屋子,站在门口瑟瑟发抖:“兄弟,我崔老六生平从未求过人,今天大哥求你了,求你洗洗脚吧!”
“谁让你的脚那么臭还不洗啊。”
苟栋丝毫闻不到自己的脚臭味,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久闻不知其臭吧。
“大哥!你是我大哥,我洗!我洗还不行嘛,但是你也得洗,行不行,大哥求你了,要不然大哥没死在官府的狗腿子手里,却被臭死在了你的脚下,你说大哥死的多冤啊!”
崔老六带着颤音哀求道。
“我脚有那么臭么?”
苟栋一脸狐疑,抓起自己的脚使劲嗅了几下,只感觉神清气爽,好不痛快,再看看崔老六那可怜无助的样子,大气道:“洗倒是可以,你给苟爷打洗脚水!”
所谓久闻不知其臭,苟栋就是如此。
“放心,你这洗脚水大哥我打定了!”
崔老六赶紧逃离这间屋子,去找客栈老板要来洗脚水,先是给自己洗干净后,换了一盆水,端到苟栋的跟前,在一靠近苟栋脚的一刻,差一点被熏倒。
“小……………………………………兄弟,你赶紧洗吧!”
崔老六赶紧打开了窗户,通通风,在这种环境下能活下去的,放眼天下,只有苟栋一人了。
“呵,好嘛!”
崔老六就看到洗脚盆里的水,在苟栋双脚进去的瞬间,原本清澈见底的水,直接变的浑浊肮脏不堪,灰中带黑,黑中泛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墨汁。
崔老六想起还要跟苟栋连续住几天,他虽然洗干净了脚,可袜子没洗,治标不治本,明天依旧臭气熏天,于是找了块布蒙住脸,主动请缨,给苟栋洗袜子。
“老子纵横大汉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臭的脚和袜子,今天总算是长见识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正在睡梦中的苟栋被崔老六叫起,付了房钱后直奔长安而去。
而苟栋还没有睡醒,趴在马背上继续大睡。
“崔老六!你这个催命鬼,为何不让苟爷再睡一会?”
“狗东西,等天亮了再出城害怕遇到看守城门的,咱们必须晓行夜宿,明白么?”
“放屁,苟爷睡不醒哪都去不了………………………………………………”
苟栋说完还真就睡着了。
而后七天,遇到大的县城,他们就睡在野外,遇到小地方才敢住宿,一路上倒也见了不少关于崔老六的海捕文书,为了顺利进入长安,崔老六竟然将留了几年的大胡子给刮了,之前还是草莽汉子模样,威武气十足,刮去胡子反而难看的不行,除了身上的一股豪气外,简直长的就如农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