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如此,伤的是士大夫的心,刘姓皇帝无一不如此,能用用,用完杀,我邴吉士大夫出身,只希望未来的皇帝能对功臣们好一些,善始善终,做人重情重义。
帝王心术,高深莫测,但不该以人命为基础,施仁政,德行兼备。
可是在你身上,老夫却看到了不寻常的地方,体察民情,关心百姓疾苦,重情重义,之前老夫试探让你杀了任建材手下等人,你却不忍杀害,老夫相信你,你以后绝对是个有作为有能力的藩王,也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
你要是成为了你祖先辈那样的人,当真负了老夫的谆谆教诲!老夫死也不瞑目啊!”
“我滴乖乖,这汉皇帝各个都这样的么?怪不得说伴君如伴虎,吓死苟爷了!吓死苟爷了!”
苟栋摸着胸口害怕不已,不停抚摸胸口。
“我刘询他日如能做出一番事业,一定厚待功臣,绝不乱杀无辜!”
一语成谶,邴吉的话牢牢地刻在刘病已的心中。
“好!好!好!有你这番话,老夫就放心了,好生准备,明日咱们去见霍光相爷!”
“是,邴吉大人!我能带上苟栋么?不是托您给他找了一份差事嘛,我想带着他长长见识,免得以后当差了惹出祸事,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还是刘病已够意思,这兄弟真没话说!”
苟栋感动点头道。
“恩……………………”
邴吉大人没有急着回答,看了一眼牢房的门,知道苟栋等人就在门外偷听,思之再三,觉得还是带上苟栋比较好:苟栋这臭小子,虽然混账,但是个福将,办事灵活应变,刘病已能活到现在他是有功劳的,对刘病已也算忠心耿耿,日后刘病已进入掖庭,还要找个机敏过人的暗中照应,就苟栋这小子了!
“好!明天就带上那个狗东西吧!”
邴吉大人说道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故意转过头压重了口音喊道。
“嘿嘿嘿!我一个升斗小民能见霍光相爷一面,哎呀呀!天呐,做梦都不敢想,不敢想啊!”
苟栋窃喜道。
“多谢邴吉大人成全!”
“今日准备,洗漱一番,明日随我拜会,今晚切记不可再贪杯,免得明日误事!”
“是邴吉大人!”
“好,那老夫也回去准备一下,明早接你们,告辞!”
刘病已赶紧起身为邴吉大人打开房门,牢头许广汉、许君平、苟栋假装四处乱看,邴吉大人看都不看他们三人就向外径直走去。
“狗东西,听到了没?咱俩今天好生准备一下,沐浴更衣,明天拜会霍光相爷和宗正刘懋大人,你的那双臭脚一定要洗干净,那些大人物家里规矩森严,可不比咱们这小小的长安监狱!”
刘病已两手叉腰笑道。
“好!这就洗!”
二人准备好了浴桶,分别洗漱干净,苟栋将全身的老泥搓了下来,足足有一碗之多,随后吃了剩下的饭菜,小酌几杯,躺在一起早早睡去,为明天做准备。
金乌破啼,天刚大亮,邴吉大人的马车就在长安监狱门口等着,苟栋、刘病已在牢头许广汉和许君平的目送下上了马车。
这一去,关乎刘病已日后是否能在掖庭立足,堂堂正正做人,不用在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紧张的许君平紧靠在牢头许广汉的肩膀上,心中默默祈祷,只希望刘病已能安全回来。
二人上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往长安霍光相爷府赶去,苟栋甫一进入车厢内,鬼迷溜眼的一眼就看到软席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黑红色小木箱,好奇问道:“
邴吉大人,这里面是啥?”
“黄金。”
邴吉大人风轻云淡道。
“一整箱都是?”
“不错!”
苟栋哪里见过这么多黄金,兀自打开木箱一看,金灿灿黄油油的一箱黄金,苟栋两眼瞬间放光,和黄金发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发了!发了!这么多黄金,我的老天爷啊,这苟栋几辈子才能花完啊?”
苟栋不自觉的伸手去摸,谁知还没碰到就被邴吉大人伸手打了一下。
“狗东西,这可不是给你的!”
苟栋冷哼一声,将木盒合住,冷言嘲讽道:“
人言常道邴吉大人为官刚正不啊,两袖吃风,怎么会有这么多家私呢?”
“苟栋不要无礼!”
刘病已教训道。
“哟,狗东西,竟然怀疑老夫为人和名声?实说了吧,这是老夫的毕生俸禄以及家产田产变卖而来,还向全族亲戚借了不少,现如今啊,老夫可真是算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了!”
邴吉大人自嘲道,为了刘病已的事情能够顺利办成,不仅要低声下气,还要行行贿之事,邴吉心中的苦又有谁人知道。
刘病已和苟栋一听,对邴吉大人是肃然起敬,感动不已,邴吉为了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不仅抛家舍业,更是不顾性命,这份恩情,刘病已这辈子都无法报答。
半个时辰到了霍光相爷门口,三人却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在马车被等候。
“邴三,到了巳时(九点到十一点)告诉老夫一声!”
“是老爷!”
邴吉大人随后闭目养神,端坐在软席之上。
“这都到人家门口了?还等个啥?”
苟栋不耐烦道。
“你懂个什么,那霍光相爷日理万机,每天都有军政要务缠身,本来不愿意接见我等,好在邴吉大人面子大,专门找了一个时辰见我们,约在巳时,要不然就咱俩这个身份还能见到霍光相爷?”
“也是哈,就是感觉霍光老儿有点装!”
“你声音小点!”
刘病已随后也闭目不语,端坐等待,唯独苟栋性子急躁,哪里能等着住,扒开车帘偷偷观看。
眼前身着各色华丽衣服的官员鱼贯而入,有眼神好的,看见邴吉大人的马车停在丞相门口,车帘被掀起,露出一双猥琐狡猾的眼睛,赶紧走到马车旁边,对着门帘被打开处,恭敬行礼,随后才敢进去丞相府。
“没想到邴吉大人面子这么大,刚才那官看样子也不是个小官,居然给苟爷行礼,哎呀,看来我苟爷的面子也很大嘛!”
苟栋自吹自擂,可心里着实羡慕邴吉大人,更羡慕霍光丞相,这份荣誉和面子,除了当今皇帝估计也就霍光丞相了,苟栋看不够,他要记住眼前形形色色的人,等日后好打交道,毕竟邴吉大人给他寻了一份差事,虽然不知道什么差事,根据邴吉大人的面子和权利,肯定不会是个小官。
“老爷,巳时已到!”
马夫邴三对着马车内提醒道。
“下车!”
三人纷纷下了马车,整理衣冠,抖擞精神,随后往丞相府里走。
“嘿!嘿!嘿!我说你们两个什么官阶?竟然敢往丞相府里闯?”
门房端着一碗茶耀武扬威地迈着步子就挡在了苟栋和刘病已前面。
邴吉大人没有说话,眯着眼睛打量门房。
“我们是邴吉大人带来的,着急见丞相,还望您通融一二!”
刘病已和苟栋不敢放肆,这可是丞相府,更何况他们今天有求于霍光相爷。
“哟,邴吉大人,小的眼拙没看见您老人家。”
门房一听那二人说是邴吉大人带来的,这才给邴吉大人请安。
“眼睛是用来看人的,下次注意点!”
邴吉大人冷笑一声,带着二人就往里面走。
“且慢!”
门房胳膊一伸,再次将苟栋和刘病已拦住。
“恩?”
邴吉大人没有发作,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这人咋回事?这丞相府是你家开的么?他娘的,给我让开!”
苟栋气愤不过,他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以为丞相是丞相,门房是门房,门房呢,狗一般的人物,苟栋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这才忍耐不住,发作起来。
“苟栋…………………………”
刘病已一听赶紧戳了两下苟栋,吓出了一身汗。
“嘿!我说他娘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在我霍老七面前撒野?懂规矩么你?不给七爷孝敬钱,你们两个都别想进去!”
霍老七蛮横道。
“我他娘的这暴脾气……………………”
苟栋刚要伸手打人,刘病已死死按住,不住道歉,并且从怀中掏五铢钱。
“这就对了,别说你们两个小小的布衣,就是三公九卿也要孝敬本七爷!”
霍老七伸手就要去拿,谁知伸出一只手挡在了刘病已和霍老七中间,二人抬头一看,竟然是邴吉大人。
“邴吉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跟我们老爷关系好,您随便进,可这两个人太没规矩了,即便是您带来的人,小的也是帮他们盘盘道,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
霍老七跳过邴吉大人的手,伸手就要去拿孝敬钱。
“苟栋,给我狠狠教训这厮!”
“邴吉大人你可不是诓我吧!这是丞相府!打狗还要看主人啊!”
“丞相的心腹正偷看呢,老夫就是要打出刘病已的威风,出了事有老夫呢,还轮不到你!”
邴吉大人和苟栋眼神交流,知道了邴吉大人的心意,所谓不知者不怪,苟栋一个小小的地痞怎么能知道这深宅大院的规矩。
啪!
苟栋跳起来反手就给门房霍老七一个响亮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