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山路,还算得上是平缓好走,可越往上走,路就越发地陡了,无忧也顾不得身上被荆棘和树枝划破的伤口,小心翼翼地一直前进,从不回头看那云雾缭绕的山脚,走得累了,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来歇歇脚,吃上几颗酸甜可口的野果子,感觉体力恢复点儿了,又接着往山上走。
无忧不想落下脚程,因为她不愿意在这荒无人烟的山腰上过夜,一想到可能在山顶等待自己的就是自己寻求了许久的记忆,心下便鼓足了勇气与干劲。
暮色将至时,无忧走到穹山最为可怖的横道前止住了脚步,这条横道的对面,便是一块写着天玑门的石碑,穿过这条横道,离天玑门的门庭就仅千步之遥了。
如果现在就踏上横道,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在天色黑下来之前走过,这横道左边是光秃秃的山壁,右边是万丈深渊,落脚的地方很窄,只能侧着身子背紧贴着山壁面对着深渊才能移动,实在是考验无忧的胆量,这不仅仅每一步都得分外谨慎,还得稳中求速。
可是如果现在停下来,便要在这冷风萧萧的山中过上一夜,这四周都是乱石,要回过头去找个避风的地方生火,还真应了那句上山容易下山难,一步踏错,等待自己的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进退两难的地步令无忧的心神越发慌乱,如果要继续前进,那时间宝贵,多耽误一秒钟都是风险。
无忧盯着横道对面的石碑,似是能蛊惑人心一般,也顾不得再瞻前顾后,决定抓紧时间行动。
山顶的风刮得无忧的衣裳肆意飞舞,无忧心想反正衣摆都已被划烂得不成样子,干脆将那碍事衣摆全部撕下来,以免等会不小心踩到脚下一滑可就完了。
无忧后背紧紧贴住崖壁,仰着头不敢去看脚下那令人头晕目眩的景象,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慎重而沉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也一点一滴地越发昏暗了起来,无忧快要看不清脚下的路,心底的恐惧也渐渐开始放大了起来,眼看天玑门的石碑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横道也快要走到尽头,这时无忧的脚下突然踩到一颗石子,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直直摔下了悬崖。
“啊!”无忧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失重的感觉令她忍不住想要尿裤子,幸而在尿出来之前,无忧靠着本能抓住了崖边横着长出的一棵树,无忧张开紧闭着的双眼,看到手中紧抓着的那根树枝,说结实也不结实,也就和自己的胳膊不相上下,暂且不说无忧的体力够不够支撑自己爬上还算安全的树干,关键是这树枝到底能不能承受住无忧的力量?!
无忧绝望之际想到了弄霜给自己的那把折扇,费了许多气力才将那折扇从怀中拿出来,她看着那折扇,感觉更绝望了。
弄霜压根没告诉自己这玩意儿怎么使呀!!
这时,无忧明显感觉到手中的树枝开始发出断裂的动静,情急之下,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将那折扇打开,折扇打开之后发射出刺眼的光芒,闪得无忧大脑发懵,顿时感觉自己可能要瞎了,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凑巧,这一个剧烈的动作导致了树枝彻底断开,失去支撑的无忧瞬间极速朝深渊跌落。
无忧心想这次许是真的死定了,深渊下定是白骨累累,还好,不算寂寞。
极速的跌落令无忧开始感觉到缺氧,难以呼吸,接着几乎是眨眨眼的功夫,便开始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本来在房里练字的礼琛突然感觉到了玄空扇的召唤,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瞬间便被强制性地从房间召唤到了半空中,在失重中缓过神来,定睛一看,身下有个人正在往崖底坠落,手中那闪着光的东西,正是他在人间游历时弄丢的玄空扇!
礼琛此刻也顾不得多想,连忙御风追上那人将她紧紧抓住抱在怀里,再是一个瞬移将怀中的人带到了穹山的石碑旁。
夜色之中礼琛看不清陷入昏迷中的无忧长什么样子,只是好奇为什么他的玄空扇会在这个来历不明的凡人手中。
“醒醒。”礼琛轻轻拍了拍无忧的脸,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为难地自言自语:“事出有因,失礼了。”
随即礼琛将无忧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探了探她的脉象,虽无大碍,但因为受惊不小还短暂失氧所以导致昏迷不醒,正欲将她扶起给她渡气,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师弟可是歇下了?”
原是大师兄提着灯来找,上次自己夜里偷跑下山去凡间,师父知道后大发雷霆,还因此事连累大师兄看护不力一并挨了责罚,在此之后师兄便将自己房内的灯火施了法,方才自己被玄空扇唤离,房里突然熄灯,想必是惊动了他,这才来查。
礼琛知道此刻若是让大师兄进门,发现自己房内藏着一个凡人,还是个姑娘,那麻烦可就大了,于是赶紧将灯火唤亮,用慵懒低沉的声音答道:“方才睡下,师兄有何事?”
“无事,那你好生歇息。”确认礼琛还在房内之后,秦祁这才放下心来,转身离去。
“师兄慢走。”
礼琛听着秦祁离去的脚步,确认他已走远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惊得险些叫出声来。
只见床上此刻躺着的这个衣衫褴褛浑身布满血痕的姑娘,竟是在蔺城有过一面之缘的沈无忧!
无忧姑娘?!怎么会是她?!
礼琛心中疑虑甚多,决定将无忧唤醒后听她如何解释,又担心无忧醒后的动静惊动到他人,只得将房间设起消音结界,才开始替无忧疗伤,好在她受的只是皮外伤,片刻间无忧身上的伤口都逐渐恢复愈合,意识也开始清醒了过来。
无忧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心下困惑不已,这是哪儿?自己是生是死?
“你醒了?”礼琛见无忧醒来,不知为何心底感觉很激动。
无忧定睛一看,坐在床边的竟是礼琛!他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温润如玉的模样,像是梦一般令她难以置信。
“我死了?”无忧心想,兴许阎王爷是个大善人,所以才让人在死后能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心愿,见到自己想见到的人,可怪也怪在,为什么只有礼琛一个人,她的心愿不仅于此啊!
“苏娘子和方茗呢?还有刘老头…哦不对,是弄霜。”无忧坚信自己现在已经死了,不解为什么只看到了礼琛而自顾自地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