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在那个斡儿朵内正有一个人在看着他,是的,此刻的他带着毁天灭世的怒气,是谎言被撕破的无奈,却更是被那女子质问的恐惧。而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却只如对待陌生人一般的冷漠,甚至…不过是对一个被抓获的敌人态度一般肃杀。
“我葛尔丹策零的女人,是何时变得如此不受教?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勾三搭四,挑拨离间!”冷冷的质问,内容却是只有问话与被问话人才知道的隐晦。是的,乌兰娜被葛尔丹策零从帐包中拉出的一刻她便明白了一切,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一定在可汗的面前嚼了舌根!
在众族人面前葛尔丹策零自然不可能将整个事情的真相开诚布公,何况,在他的面前还杵立一个这个事件中的关键人物——荣郡王?睿卿!若不是这个男人,今朝他又如何会担心、提防至此?
怒火中烧,他望向匍匐在脚下的女子,竟是将一腔的怒火移至她的身上,“大胆刁妇!”随着一声斥骂,策零手中蛇皮长鞭竟是稳稳落下,“啊!”跪趴在地上的女子一声哀叫,只觉着身上那厚厚单夹袍早已被撕裂,如荆棘一般辣肉刺骨的鞭子霍霍而下抽挞于她的皮肉之上,痛彻了整个心扉。
乌兰娜自问从小虽是出生卑贱,但却也从未受过如此极刑,跟着葛尔丹策零这三年更是让她早已忘却了先前所受过的苦难,如今被这无情的一鞭打下,她又如何受得住?骤然的她额间竟是渗出了豆子一般大小的汗珠,眼中泪水更是不由自主的滚下。
“可汗…不要…求您不要…”不过只是一鞭,便已是让美人虚弱无力,只见此时的乌兰娜竟是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绝美却无不狼狈的脸蛋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在背部鞭伤得折磨下她勉强扬起头颅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子。
她缓慢的向前挪动,试图用手抓住男人的靴子以示臣服,却不想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男子华美绒靴的一刻,男子竟是不带丝毫考虑的抬腿一脚踢下,“刁妇,你可知晓你犯了什么罪?”冷言质问,他恼的,是眼下女人胆敢忤逆自己命令的与那个人相见,他愤的更是这个多舌的女人竟胆大到将事情真相摆到那个人的面前,而真正被逼上无言以对地步的人,却是他!
只见被策零一脚踢开的乌兰娜咬着牙白着脸垂泪抬头看向男人,刚下过雪的蒙古,天气寒冷可想而知,而此时的天气,再冷,又如何冷的过她的心?“乌兰娜知罪了…”她哭腔喃喃的回答。看着周遭围观的族人,乌兰娜当然不指望谁能出手来救自己,整个男人的威信,她相信无人能敢去撼动。
“知罪了?我看不然,今日我葛尔丹策零若不拿出点颜色,只怕这族里人的气焰只会越发嚣张,保不准哪日便就爬到我头上去了,来人!”一声怒斥,男子换来了手下侍卫。是的,对于整个女人的惩罚,他要的,更多是杀鸡给猴看,在这个准格尔,无人能抗衡他的命令,谁也不能!
得令的侍卫左右而来站立于策零身后等待着吩咐,对于大王今日的暴怒,他们自然不知,但看见素来已稳重森林示人的可汗今日竟是公然暴打自己的侍妾,他们都是不敢有半点差池,看着地上被鞭子打的皮开肉绽的女人,两个侍卫以及所有在旁的人都不由的心惊肉跳,并且为那个女人提起了三分担心。
“把这个刁妇给我压到挪纳塔里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去看她!”冷声下达命令,竟是让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之倒抽一口冷气。那个挪纳塔是准格尔最出名的监狱,凡是关押在里面的人都是罪大恶极,先不说这个乌兰娜到底犯了多大的错,但说以她一个女子的身体,若要真是落入内中,想必不出三日便会被内中那些人间恶魔折磨而死。
“不!大王,乌兰娜再也不敢造谣生事了,求你放过乌兰娜,就算是看在乌兰娜伺候了您三年的份上!”地上女子一听说自己将被关押入挪纳塔顿时激动记起来,神色充满了恐惧的大叫着,口里虽是说着只有她与葛尔丹策零才明白的话,心中却犹是升腾起一股对那远处一座斡儿朵中人的无尽怨恨。
若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她现在将会是葛尔丹策零唯一的妃子,她会得到她想要的全部!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竟然是生与死的抉择!不,不可能!
看着女人梨花带雨的脸蛋,紫眸男子竟是如没有温度一般的冰冷,“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后悔’二字,事既已犯下,你便去享受自己造成的后果吧!”没有表情,他森冷开口,是的,对于女人,他没有感情,只要她们听话,他便会给予全部,但若相反,他自然也能剥夺全部!“来人,给我把这个女人押往挪纳塔!”
“且慢!”就在策零话音刚落的一刻,另一道冷冽却是尤为铿锵有力的男声响起,声音的主人缓缓走出,竟是向故事的两个主角走来。
雪落后的天地一片洁净素白,霎时美的动人,可应着男子俊昂的容貌,竟是有了三分失色之处。
轩首踱出,睿卿面上带着意味深长的莫名微笑。对于整个事件,他都并不清楚真相,事发突然,作为一个外族旁观者得身份,他本是不便多做言语,但如今事情却是不同了,当葛尔丹策零下令将这个女人押送至挪纳塔时睿卿便知道,机会来了。是的,该是他这个看客出手了!
“荣郡王?”一个挑眉,策零望向了由远处而来的男子,这个男人本才是整个事件的真正始作俑者,如今他的出现,或许只是把事情引向极端化。
冷眼看着他,葛尔丹策零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暗紫的眸低顿时腾起一股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