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骑兵有多少?过去沈醉的脑子里没有这个印象,今天总算是亲眼看到了。
并没有整齐的队列,三千骑兵清一色的白马轻裘,头顶皮盔,盔上插有长羽雁翎,人人身背弓矢,手提红缨长矛,顾盼之间,威风十足。绵长的队伍延伸出去很远,零零散散的,但血腥味很浓,毕竟每一骑的战马颈下,都悬挂着三五颗乌桓人的人头。
沈醉提着他的长弓,隐身人后,看着骑马走在队列最前的那个人。此人看上去三十来岁,身材异常魁梧,白马白袍,头冠白樱,远远看着就异常显眼,一张四方的国字脸上胡须络腮,红润的面堂显得精神焕发。
此人便是公孙瓒,也是沈醉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位名人,说实话,与他想象中差的有点远。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沈醉刚刚领略着这位白马将军的风采,这真是个不要命的狠人,以三千骑军硬凿乌桓人万人大营,竟然四次将乌桓人的大营生生凿穿,最终打的乌桓人仓皇逃窜,溃不成军。
沈醉亲眼所见,这家伙每次冲阵都是身先士卒,看他那不要命的样子,就像是乌桓人与他有杀父夺妻之仇一样。
“末将张吉恭迎都亭侯,”待到公孙瓒的军马行到近前,浑身浴血的张吉才上前行礼,说道,“幸不辱命,徐无未失于贼手,请都亭侯准许末将军前缴令。”
“哈哈哈,好,准,”公孙瓒坐在马上,大笑两声,干净利落的说道。
“谢都亭侯,”张吉躬身行礼,说道。
“都亭侯,”直起身来,张吉回头看向沈醉,说道,“请准末将引荐一人。”
“哦?”公孙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落到沈醉的脸上,打了个转,很快又落到他手中的大弓上,两个瞳仁缩了缩。
“此乃沈醉,沈壮士,”张吉将沈醉请到前面,说道,“端的是有一手好射术,那贼将熊驵,便是在这城下被沈壮士一箭射死的。”
“取你弓来,”公孙瓒没有理会张吉的说辞,他盯着沈醉肩后那柄长弓,说道。他看出来了,沈醉这把弓与他所见过的弓都不一样,不止是样式上不一样,就连做工也不一样,太精细了,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沈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弓摘下来,双手执着送了过去。
“好弓,”公孙瓒接弓在手,估计是没估量好重量,手竟然被坠的往下沉了一截,幸亏他反应快,很快便在马上稳住了身形,脱口赞道,“真是一柄好弓。”
当然是好弓,系统提供的嘛,沈醉心里暗道,别看伪装的像是某种木制的,实际上却是合金的。
公孙瓒尝试着拉了一下弓弦,结果只拉到将近满月便再也拉不动了,一张白净的脸憋得通红,以他的臂力想要自如的使用这把弓还是不太可能的。实际上别说是他,就在整个猛将如云的三国时代,能够真正自如使用这把弓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沈醉的力气也不小了,可是在点了两级猿臂技能之后,一段时间内,也只能引弓三十来次,再多就会伤到双臂。
“此弓从何处得来?”呼了一口气,将心头翻涌的气血压下去,公孙瓒问道。
“先师所传,”沈醉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尊师何人?”公孙瓒又问道。
“先师自号无忧子,毕生于无量山中修行,世人多不知其名,”沈醉随口胡诌道。
公孙瓒皱了皱眉,别说什么无忧子啦,他连无量山在哪都不知道。
“马可骑得?”迟疑了一下,公孙瓒问道。
“尚可,曾与先师习过御马术,”沈醉点点头,说道。
“甚好,”公孙瓒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入我白马军做一伍长吧。”
所谓伍长就是五个人的头,算是军队里最基层的小军官了。
听了公孙瓒的话,张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是觉得公孙瓒这个安排且妥当,且不说别的,就以沈醉之前射死熊驵的功勋,也不应该仅仅安排他做一个伍长。
“谢都亭侯,”沈醉倒是不介意,他抱拳行礼,大声说道。
之所以不在乎封赏,一是因为沈醉如今还不懂这些,二是因为他现在的想法,还是带着儿子在这个乱世顺顺当当的活下去,没想过闻达诸侯什么的,至于第三个原因,则是系统突然有了反应,他顾不上计较了。
就在公孙瓒许他伍长一职的时候,沈醉的眼前突然出现七彩的一行大字:“瓦合之卒,亦有敢战之士。”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土鸡瓦狗一般的乌合之众里,也会有那么一两个牛逼的士兵。
字迹缓缓消失,清脆的系统音出现:“恭喜您加入三国强军之白马义从,并获得伍长一职,系统免费赠与您骑射角色项,并匹配相应技能,解锁相关道具。”
沈醉没来得及仔细查看系统,就听到公孙瓒的声音呼喝道:“众军随我入城。”
跟在骑兵队伍的后面缓缓入城,沈醉瞅准个机会脱队,自顾回了那个临时的家,眼看着天色渐暗,他得回去看看自家的宝贝。
仍旧是那个老旧的茅草屋,木枝扎成的篱笆院里栽植了一株枣树,沈醉进院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凌乱不堪的院子竟然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黄土的地面上泼了水,一片枯叶都没有。
倒是个勤快的女人,沈醉心里暗道,不用问,这庭院里肯定是葛氏打理的。
进了门,将手中的弓箭与箭壶放在外堂,沈醉直接进了东厢,才进门,就看到葛氏正坐在床边上,怀里抱着他的孩子在喂奶,至于她自己的孩子,则正在床头处酣睡。
没提防有人会突然进来,正在喂奶的葛氏愣了一下,见沈醉站在厢房门口直勾勾看着自己,一张白净的小脸顿时涨的通红。她不知道沈醉来自于后世,根本不懂得那么多避讳,只当这男人轻浮好色,有心斥责他两句,又想到自己母女俩还要仰仗他生活,一时间也只能将那份羞恼掩在心底,不敢表露出来。
沈醉的确是没有想到需要避讳的事,他看到葛氏在给孩子喂奶,不仅没有退出去,反倒径直走到床边,贴着葛氏坐了下来。他探头看了看自己的孩子,见这小小的家伙正闭着眼睛吮吸奶水,禁不住伸手在他稚嫩的脸蛋上碰了碰。小家伙受了干扰,皱皱眉,鼻腔里发出嗯嗯的呓语。
无声的笑了笑,沈醉转身又去看了葛氏的女娃。女娃看着瘦瘦小小的,比自己的孩子单薄了许多,不过巴掌大的小脸上,连一丝肉都没有,而且肌肤黄黄的,一看就是黄疸过高或是有缺铁性贫血。
不用问,葛氏过去一段时间定然是吃不上喝不上的,她自己的营养都不良,奶水自然也无法给孩子提供充足的营养。不过奇怪的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女人,怎么脸会那么红呢?
“乌桓的贼兵已经退了,”重新在床边坐好,沈醉看着葛氏怀中的孩子,说道,“都亭侯公孙将军已经带着三千兵马进驻,想来这徐无应该是无兵患之忧了。得公孙将军信重,我已加入白马军,做了一名伍长,三两日后,可能会随军离开这里,去往卢龙塞。”
听他这么说,葛氏原本涨红的脸瞬间变的苍白,她只当沈醉要走,却会抛下她和女儿了。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沈醉并不知道这女人的心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此去卢龙塞,免不得会有几番厮杀,能否平安返转,尚不可知。”
说着话,沈醉从怀里掏出两枚金饼——这真是两枚金饼,马蹄金,从系统中用24杀伤点换来的,贵的不像话。
“我不在的这些时日,自会嘱托张吉将军照应你,若是诸事顺利,最多月余我便能回转,”将金饼放在床头,沈醉继续说道,“若是逾期未还......还请你照料好我儿,这两枚金饼你且收好,将来足可补贴家用。”
葛氏嘴唇苍白,而且哆嗦的厉害,她看着沈醉,良久才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小郎莫要去。”
“不去不行的,”沈醉笑了笑,摇头说道,“公孙将军亲自提点我入伍,岂容我做了逃军?”
沈醉前世虽然历史不行,但对公孙瓒这个人却记住了一点,那就是这个人“记过忘善”,无论是《后汉书》、《三国志》,还是后世名人对他的评价,几乎都有这一条。什么叫记过忘善,就是这个人记不得你的好,但你要犯个错,他能记一辈子。类似这样的人,那是绝对不能忤逆的,尤其是沈醉刻下这种情况。
“你也无须忧心,些许贼人想要取我性命也没那么容易,”站起身,沈醉笑了笑,说道,“且安心在家中等我回转,男儿功名自当马上取,说不得这次卢龙塞之行,我也要搏他个功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