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平静下来,这对将军府是如此,但对杜府却不同。杜寅站在院子之中,被藏海的人包围,而他的父亲早早被按在地上。
南羡之站在楼止瑜身旁,剑已拔出,流淌鲜艳的血。
“我是小看了你…本以为楼三郎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物,却不料…还是有几分胆量。”杜寅笑了一笑,手中的匕首直指楼止瑜。
“我过去与你并无多余交流,你从何得知我?”
“高高在上的楼三郎,是长阳城最美好的男子,如寒冬过后第一抹春阳…谁会不知道你呢…”杜寅欲再说,季诺却没有给他机会,干脆把他打晕了。杜寅有很多话需要说,但楼止瑜不必全听。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而慕炎华的妻子杜氏点燃了一盏灯,此夜过后,慕炎华自由了。
杜氏走到慕炎华歇息的院子,他未曾歇息,对月饮酒,吹着冷风回忆起过去的点滴。
“郎君…”杜氏缓缓走入,她笑得格外美艳,晃动慕炎华的心神。杜氏是一位很美的女子,同时是一位知趣的女子。往日他不去她处,她便自己呆着,但今日却不同。
“夫人…”慕炎华稍微有些不悦,随着杜氏走近,一股清香飘来,慕炎华脑袋有些恍惚,只是盯着穿着纱衣的杜氏,朦胧透出的酮体吸引一位男人的正常的反应。
和过去一样,他们缠绵着,在月色之下,如雪水遇春阳。
热,宛如面条在水中飘荡。
缠,宛如黄糖在火上流淌。
痴,宛如夏虫只言有秋日。
慕炎华醉了,他饮酒不多,却昏昏沉沉。杜氏伸手揉揉他的脸,亲密无间,她这一生也许只有这一次机会与慕炎华如此亲近了。
“怀璧…”依稀中,慕炎华的手指动了动,一把抓住杜氏的手。
一滴泪落下,杜氏满眼的绝望。
士兵到慕府之时,府中静如死水,不见半个人影,黑漆漆一片。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幽黑的夜中传来歌声,婉转缠绵,在寂静的宅子中格外的诡异。南羡之一蹙眉,拦下欲走向传来歌声的院子中,摇摇头。
“我去便可。”南羡之道,前路未明,楼止瑜武功不好,光靠弓箭是无法应对多种情况。
楼止瑜点头,自己何实力,他还是有自知之明。
杜氏坐在一株桃树下,这个时间桃树生得茂密,却没有有花与果。南羡之走近她,面无表情,手中的剑随时可出,如雷劈下。
“我要见楼三郎。”杜氏道,抬起头望着南羡之,眼如死水。
“他不会来的。”南羡之回道,楼止瑜没必要见一位即将死去的人,还是他昔日相好的妻子。
“罢了…见他也不过是吐这些年的求而不得的酸水。”杜氏黯淡眼神,她和楼止瑜有何可谈?他是慕炎华心中那一抹永远纯洁无瑕的月光,也是心口那一滴难以磨灭的朱砂,她而她自己不过是慕炎华唾手可得的一位爱慕者。
“你姓蓝,对吗?”杜氏眼神慢慢恢复明朗,看着南羡之俊美的脸庞扯出一丝笑容。
“是!”
“不,你不姓蓝!”杜氏的眼眸闪过一丝算计,南羡之道剑抵住她的脖子,眼神尽是杀气。
“不必慌张,我只是想与你做场交易。”杜氏终究是有些害怕,在这个夜晚她独自面对前路已经与结果的路途,能不哭不闹不晕倒,已经是她的极限。她真想直接撞上南羡之那把剑算了,但慕炎华…为了慕炎华,她必须与南羡之做一个交易。
“我与你有何交易可谈?”南羡之冷笑,杜氏的心可真大,竟然要与他做交易?也不看看如今的境况。
“事关楼三郎,你也无动与心?”
南羡之微冷,眼神直直盯着她,思索她话中的真假。
“我要我的夫君活着,活得好好的。”杜氏说出自己的条件。
黑暗中,一个人进入了藏海的地牢,无一人发现。相如愿在硬邦邦的榻上辗转反侧,李山雨出事,以及她现在所处的情况她真的睡不着。
藏海,她曾来过,昔日是因为那个混蛋,而现在是因为李山雨。一切都变了,从李山雨来到长阳城,历史发展的轨迹就变了。
变了,真的变了。
悔恨,苦涩,哀怨,一个个情绪在相如愿心中蔓延。代价,她用最好的朋友换了一个不如意的结果。什么金手指都是假的,她甚至失去了众多,其中就包括她魂牵梦萦的楼止瑜。
“你来做什么?”见到那熟悉的人影,相如愿冷淡道。说到底,她沦落到这地步,与眼前这人脱不了干系。
“你在生什么气?”那人不懂,他明明是在帮相如愿,没想到反而讨人嫌。
“我说过,不许伤害山雨。”
“她不是说,你与她不再是朋友了。”
“我不许你伤害她。”相如愿说得咬牙切齿。
“可是,伤害她最重的不是你吗?”
他说得平淡,声音却化作寒刃直刺心口,扎出几个大口子,一拉出来满是血肉模糊。
是啊,伤李山雨最重的人不就是她自己吗?她有何资格去责备他人,又有何颜面去面对李山雨。
“做事要心狠,你要知道…你的命运是因为她而改变的。她的出现,让原来的发展脱离了轨迹,让你和楼止瑜分离,失去扬名万里的机会。她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注意。皇帝是,晏王是,楼止瑜更是…如果她死了说不定一切能恢复正常。”他劝说着。
“不…我已经做过太多的坏事,她不行…唯有她不行…”相如愿红了眼睛,她在这个世界最对不起的:便是李山雨,她真的:不想再伤害李山雨了。
“你的手已经脏了,干净不了的…你好好想清楚吧!”他说完,很快便消失了。
他刚消失不久,言续便走了过来,他瞧了瞧带着丝狼狈却依旧保持端庄的相如愿,又四处张望着,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我来带给你一个消息。”言续道,仔细盯着相如愿,眼眸不知思索何事。“你猜是什么?我相信你一定很高兴的。”言续笑着很有信息,毕竟他知道的事情很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总能知道。
“什么事?”相如愿已经不慌张,轻柔回答。
“李山雨死了!”
相如愿的表情瞬息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