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总会不可探知的事物表现出恐惧,如无忘幼年时写下第一道咒时,他被双亲扔下了山崖。自此,他成为孤苦伶仃的一人,若不是有人把他带到青龙寺,他怕已经死掉了。
无忘咬开自己的手指,在李山雨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轻念着咒,阻止李山雨打开另外一个世界。
颜放被外面的战况吸引了,可他不能离开,无忘的能力还不知道是否能把李山雨救回来,他得时刻警惕。
王氏走来,被护卫死死护主,而她人生第一次看见咒术师。天昏地暗,暴雪狂袭,白红两色纠缠不清。
李山雨走在黑暗中,或者说她是被蝴蝶带着走的。绿色的蝴蝶,在她的面前飞舞着,金色的莲花依旧盛开着,发着耀眼的光明。
“砰!”身后忽然发出巨大的响声,在脑海中回响,李山雨猛然回头,一双手却按住她回转的身体。
“别动!”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山雨一愣,这不是阿纳的声音吗?
她眼角往后撇,花费了好一些力气才瞧见阿纳的脸,他太高了,而李山雨还没有长太高。阿纳不说话,用手捂住李山雨的眼睛。
一股股风吹来,把黑暗吹开,脚底的莲花也长得更加茂盛。在外施法的无忘一愣,书中竟然开出一朵金莲,而他额头上的朱砂无比红艳。
风停之时,李山雨嗅到一丝清香,沉寂一夜后,在清晨的熏风中盛开的莲花香。阿纳松开手,李山雨看见了无数怒放的莲花,不时有碧绿的蝴蝶和蜻蜓轻点水面。
他们在一座孤岛上,被莲花包围着,如临世外桃源般。这不是桃花源,而是阿纳居住的地方,很美,很安静。
“我想,你更喜欢桃花。”
阿纳道,手轻轻一扬,清风徐来带来三千桃花,落得满地红。
李山雨转身抬头看他,满眼的疑惑。她不懂,阿纳为何会知道她发生何事,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救自己。
“为什么?”她问,眉头蹙紧,不相信却带着一丝光芒。
“很多事情,没有特别是的理由,我想救便救。”
“你的目的是什么?”
做一件事不是有动机就是有目的,阿纳是哪一种。
“大概是前世的缘,今世来续。”
李山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睛闪动晶莹剔透的光。她看着阿纳,手犹豫不决一会,踮起脚尖,凑到阿纳的耳边。阿纳见她踮脚,微微弯下腰。
李山雨的气息喷在阿纳的耳边,酥动了心,晃了眼。
“前世的缘,今生续…我怎么不知道我成了许仙呢?”
李山雨的话说得极没有情趣,阿纳脸色一边,轻咳了一声道:“我是梁山伯!”
话毕,绿色的蝴蝶飞舞在二人的身旁。
李山雨一歪脑袋,咧开嘴露出一个“你当我是傻子”的笑,阿纳也不逗她,浅笑了几声,随着他的笑,那漫山遍野的桃花抖了几下,落下的花瓣差点把李山雨给淹没了。
“究竟为何?”李山雨收敛笑意,她不喜欢太过未知的东西。世界的万物都是有失有得,阿纳救了她,那她要付出什么?
阿纳的眼眸眨了一下,绿色的光明晃荡几下,归于平静。
“我想看看你的未来是何模样。”咒术师很特别,不但能下咒,还能看见未来。有失才有得,能察看天机之人,付出的代价往往是最残忍的。
天机,让神堕落为魔,也让魔弑神。
阿纳看了很多,他第一次看见无法穿透预言的未来,他好奇。他等待一个不一样的结果,时间对他的意义不大,他尽可等待。
神的使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拥有无上的力量,也承受着无边孤独。如星空中独行的星,看着璀璨夺目,却孤独得可怕。
“未来…我还有未来吗?”李山雨笑了一笑。
“你自然是有,世间每人都有未来。”
阿纳浅笑着,李山雨望着他,心中复杂的情绪流淌而过。
“我送你个礼物,你归去吧!”阿纳咬开自己的手指,就着血按在李山雨额头之上。
风起,桃花落,碧水荡,水纹漾。
“你真的叫阿纳吗?”在即将离开之时,她问。
“山有风,海藏月,我名隐于天地之间。”
“去你丫的,别装逼!”
“海浮月”他道,碧绿的眼睛荡起一丝柔光,粉色的花瓣吹散他的脸庞,只留下风与云。
海浮月…好中二的名字。
红月很厉害,但她依旧敌不过惊霜,两人过招过来几百招。红月越来越吃力,惊霜却越来越轻松。她在试红月,本以为她有风知意七成功力,没想到三成都不到,真是让人失望。或许说,风知意即使想帮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她能活着便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去死吧!惊霜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对准红色,猛拍下去。
“七儿!”见惊霜一掌凶拍,红月赶紧大喊。
“砰!”半空中炸开红白两道灼眼的光,一道靓丽的红色身影摔落到地面,一黑一白分分合合,在半空中打得激烈无比。
七儿,这世间只有一人会这般叫她。
颜小枫蹙起眉头,红月不但长得像风知意,连武功咒术,连同她对自己的称呼也知道。也许这本就是一个圈套,可是她依旧会毫不犹豫冲进去看那圈套中是否有几分真心。
李山雨的眼皮动了几下,守在一边的无忘和颜放身体抖了一下。李山雨的脸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恢复正常,门外清风来,带来一股桃花香,那挂在天上的月竟然冒出了绿色,如一只眼睛。
寒雾散去,红光暗淡。惊霜气喘吁吁,眼眸浮起无数的愤怒,她的手已经布满寒霜。
“颜小枫,你还是要帮风知意……当年如此,现在也是这般。”惊霜一字一口寒气,把整个院子冻成寒冬腊月。王氏身体有些受不住,府中的婢女赶紧把她带走,到温暖安全的地方。将军府中的暗卫出动了一大半,但是他们没有一人敢上前去打破如今剑拔弩张的情景。
红月笑了,从地上爬起来,摇晃了几下吐出一大滩的血。
李山雨、惊霜、颜小枫,这三个人无论是谁出事,她今天就没有白来。
“我答应过她…”颜小枫道,黑衣裳的红格外的耀眼,晚风拍打头上微散的发丝。她的颜色荡漾着不确定,惊霜却笑了…她双手的寒冰更厚,连同她的脸庞。
“她也为你立下誓言,可是她可否做到?”惊霜冷笑,呼出一口寒气,眼睛闪过晶莹剔透的光,如那冬日暖阳之下的水晶。“她做到了吗?她曾说会一直陪伴你,可如今她在哪?她曾说,无论发生何事,她都不会离开你…颜小枫,醒醒吧,在她选择那个皇帝之时,你与她早不是同路人。”
“她一直牵挂着你…”红月忽然道,颜小枫猛回头看着她,脸庞上是不敢相信。“她…啊…”红月欲再说,红色的剑身却从背后刺穿她整个腰身。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往后倒,有人接住她的。
“你好呀!”李山雨冷幽幽道,双眼死死盯着红月的眼眸。褐色的眼眸中很清澈,如同一面镜子,美不似人间之物。李山雨看见了另外一个人,风知意,曾经艳冠群芳的天下第一美人。
鲜血直流,红月挣扎着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分毫。她捏动手指,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消失,宛如一汪水池在干旱时节失去所有的水。
山鬼是一把特别多剑,当时颜小枫把剑交给她之时,就是为了防止咒术师对她下手时她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如今,她却后悔了,因为李山雨杀了红月,这也代表她与风知意为数不多的联系又少了一样。
山鬼把红月的灵魂砍伤了,一点点把它消灭,片刻这个世界再无红月。
躲在暗处的墨莲目瞪口呆,他黑莲教的圣女,竟然被李山雨给杀了…这怎么可能?甚至连颜小枫也无法阻止,在场没有任何一人发现她的出现,她怎么动手的。
“怎么?你要杀了我?”
李山雨见颜小枫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中的怒气没有丝毫减弱,反倒越演越烈。她笑了一下,颜小枫会杀自己吗?她不知道,但是她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不然她真的太憋屈了。
暴怒之下的颜小枫极其危险,李山雨已经做好承受她怒气的心理准备,但颜小枫没有对她动手,反而在沉默许久后选择离开。
她走了,惊霜这次却没有跟着她走,而是接住失去所有力气的李山雨。
这一次,我赢了!
惊霜心想,看着李山雨苍白的脸,她的心情变得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