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十来分钟后,顾大姐陪着孙淑英来到厂长室,顾大姐要离开,杨胡子没让。
“坐吧,”杨胡子指指两张折叠椅说,“淑英姑娘,我先向你赔个不是,是我没教育好儿子,能说说你的想法吗?我能做到的尽量做到,满足你的要求,我个人意见是,你是不是可以考虑正式领结婚证?”
“不,我不想结婚,想乘年轻多学点东西。”
“既然这样,也行,我不勉强,强摘的瓜不甜,这样好了,你去人流,人流及人流后的营养,一切开销我杨家负责。”
“我要求赔偿!”
杨胡子盯盯看了孙淑英一阵,问:“多少?”
“五万!”
在旁的顾大姐吓了一大跳!
杨胡子听后,倒没丝毫惊讶,说:“自从改革开放后,民事部门多了一项服务内容,就是骗婚,以要彩礼为名,卷走一笔钱后走人,再去骗第二家,这种情况在电视里放过多次了,今天居然轮到我杨家头上来了,还好,孙淑英,你没把一顶强奸帽子戴我小儿子头上算是谢天谢地了,我们不忙谈这个。你来的第一天,我收下你那张身份证后,第二天去派出所替你报暂住户口,民警发现你那张身份证是假的,按规矩,派出所是要扣下的,还得把你请到派出所里谈谈,我费了不少口舌才把身份证讨了回来,因为我和那位警察是朋友,回来后也没找你谈话就把身份证还给了你。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是这样想的,留下你,让你学一门技术,将来能找个固定的工作,让生活过得安定些,我是出于同情爱护才这样做的,当然,你离开这里时,我会把事情抖开,劝你别这样做。一个稍微长得好看一点女孩子外出谋生,远远比男孩子难啊。姑娘,你想想,南通地方民风虽好,但绝不是没品德恶劣的人,记得电视上有个报道,一个姑娘骗到一个40多岁的老光棍那里,老光棍东挪西借,凑了两万元彩礼,三个月后,姑娘开溜了,过了个把月吧,那姑娘又在骗另一家,正好碰上那个老光棍,原来,光棍和那户人家是亲戚,老光棍顺手拿起台子上菜刀,一下子把姑娘脸划破了,两人都被请进了派出所,姑娘不光退回了两万元,还被拘留了五天,脸上落下个疤痕,当然,老光棍也被关进牢里去了。姑娘,你长得应该说是齐整的,但千万不要以此作为招牌去行骗,那很危险,姑娘想过这一点吗?”
孙淑英一声不吭。
杨胡子接着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小儿子的,要等孩子生下来后作亲子鉴定才能做结论。如果不是,你流不流产自己决定,我分文不付,还得把你赶走,你如果不肯走,甚至胡缠,我就报案,孩子确实是我儿子的,你又不想留在这里,也行,生下孩子,留下孩子,我送10万,你走人!”
顾大姐又吓一跳,孙淑英仍一声不响。
接着,杨胡子把语气放缓和了:“姑娘,我看,孩子到底是谁的,你当然清楚。我儿子虽有点儿残疾,但,人还是可以的,当初之所以没能让他上高中,上大学,实在是因为家里太穷,现在,我要求他上业余大专,大专毕业了,还要他上本科。我还要告诉你,他决不是个找不到老婆的人,上门提亲的还真不少,这些,厂里不少人知道。我对选儿媳也是有标准的,主要并不放在脸蛋儿上,人能漂亮一辈子?主要看姑娘能力。我小儿子今年才24岁,算不上大龄未婚青年,我要求他去上学,去充电,不这么做,这么大个厂子,他是接不了班的。姑娘,如果你一家一家去骗,能骗到十万,恐怕一两年内是做不到。那些老光棍,个个穷得叮当响,又几乎清一色好逸恶劳,一个月开不了一次荤的,你看看我们食堂,哪一天没有荤菜?我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你是何方人士,如果你愿意留下来,你不仅能过上安定的日子,我还会支持你老家能过上好日子,我有这个经济实力。姑娘,我让你想三天,三天内你不用上班,工资照发,去和朋友商量商量拿主意,行不行?。我不能认同那些想通过骗婚达到脱贫或致富为目的的做法,那是丑陋的!”
孙淑英一声不响离开了。
第二天,孙淑英托顾大姐把真实身份证送来了,姑娘真名叫古采萍,白族,云南宝山人,年龄确系21岁。
“白族出美女啊!”杨胡子乐呵呵笑着问,“她没说去流产?”
“问过,”顾大姐说,“不流产。”
杨胡子点点头心里有点数了,笑笑说:“大姐,这样吧,你和这位古姑娘说说,结婚证还是要领的,否则,孩子出生后报不了户口,生下孩子后她想离开,到时再办离婚手续,决不为难她,还是那句老话,强摘的瓜不甜。”
“到时要不要做亲子鉴定?”
“要,一定要做,不是我儿子的不要,提起这报户口,还真有点难度,别说上城市户口了,上郊区农村户口都很难。”
“杨老总,不要紧的,现在政策松多了,上郊区农村户口是可以的,只要那边肯把户口转来就行了。”
“那就麻烦大姐和姑娘说说。”
“杨老总,问一句,你为什么独独看中这位摸不着底细的外来妹做儿媳呢?还答应给她10万,和她同样好看的有啊,我们厂里就有。”
“这或许也叫一见钟情吧!”杨胡子乐呵呵地说,“第一次见这位姑娘,觉得他眉宇间有股灵气,而不是稚气,她谈吐文静大方,不忸怩做作,不套近乎卖嗲,显得沉着冷静,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姑娘只要点拨一下,很可能是个人才,否则,就是个自以为聪明的蠢才。听老师傅们说,这位姑娘接受能力很强,工作认真踏实,一年不到,居然改变了车床操作程序,提高了产品数量质量,她对厂里管理层面提了不少好意见。我看过她的履历表,初中阶段她当过团支部书记,当过班长,在家务农时,当过民兵排排长,当过生产队队长。你别小看这些芝麻官啊,同样需要管理能力。我看啊,只要好好引导这姑娘,让她再读点书,说不定是管厂的好人选。”
“她连身份证都可以造假,履历表就不能造假?厂长,你是不是太过于自信?”顾大姐问。
“我有八成把握认可履历表上是真实的。”
顾大姐来兴趣了:“厂长说说。”
杨胡子喝了口水,笑笑说:“她来的时候很白嫩,说明她没有参加田间劳动,履历表上写的这段时间,她正好在一家信用社打工,当出纳,不晒太阳。还有,她那双手,不是十指纤纤,还有些,就不多说了,这样吧,这履历表反正要重写,烦顾大姐再拿张让她重填写,试试我的判断是否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