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莘姑娘,陈家当家的。你就听老朽一句,这村长的位子,已经空了多年了。乡亲们一直等着有人来带头,带大伙过好往后的营生哩!“李老太爷咽了口痰,痰显然是隔了夜的,黏住了他硕大的喉结,使他顿了半时,露出恶心的表情,“你有本事,能带大伙过上好日子!这些都是乡亲们的意思!况且啊!”他把痰又咽了下去,“你如今又是陈家当家的,陈老太公对咱村有恩,由你来当这个村长,乡亲们都服气,都顺心!”老头一下讲出这么一段话,已经累得直冒虚汗,摇头晃脑,像是想把肺里的浓痰摇得均匀。
“李老太爷,不是我有意推辞。只是我一个女人,又是打村外来的。论威望,我不如您;论资历;我更不如您。您才应该来当这个村长哩。”
“不,不,不,娃呀!”老头的痰再也憋不住,从鼻腔里喷射出来,他从容地抹去,“我老了,不中用了。我知道你有难处,但咱这村里,也不是没出过女村长。况且,陈老太爷一家,不也是从村外来的吗…”
“可,可我实在…”
“不必推辞。你是个聪明,善良的娃。是你揭穿了朱家的丑事,还了乡亲们一个公道。又含辛茹苦的把小陈寂拉扯大。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陈家的后人着想啊!”
老头抬起松软的眼皮用半个浑浊的眼黑望了艾莘一眼,眼皮抬起,声音又压低。
“那,我就…”
艾莘激动地抖动着嘴唇,眼望之处,尽是晕眩。不自知的,双眼含泪,又强压下去。
“行,行!咱村!有村长哩!陈家人又领咱村哩!”
随着李老太爷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阵风来,先是拂过了艾莘蓬松的黑发,又掠过戏台,直奔祠堂的屋檐。屋檐上,一块黑灰色的粗糙瓦片松动了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