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又他娘的出啥事啦!”
朱语顿时脸色煞白,似乎那老鼠已经立在了他的面前,向他展示着麻将牌般大小的门牙。
“那,那狗日的,跑了!”
“什么!”朱语感到一股凉气不由分说地灌入他的胸腔又一路顺势而下直至他的直肠,然后放出一个响亮的屁,“我,我不是让你们给它捆牢了吗!咋跑的!”
“是呀!我们三四个老爷们儿才按住了它,用铁链拴在村口的那颗老槐树下,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它咋跑的?狗日的把铁链子给啃了?”
“这倒是没有,铁链没了,估计这会儿还拴在那驴日的脖子上呢!但它是把那棵老槐树给连根刨开了,就这跑了!”
“操你奶奶的!没想到这出!”朱语懊恼的按住了油光水滑的脑门,“当初就应该听着我的,把那杂种给宰了算逑!这老鼠是成了精了,咋能留下嘛!现在好了,咋弄嘛。万一它来寻仇,就等着看谁家倒霉被它叼着去吧!“
“那,那我们不也是害怕的紧嘛,这东西,邪门的很!我们怕是山神派来惩罚咱村的哩。况且,万一它还有个同伴啥的,我们把它杀了,到时候它同伴来寻仇,不是更麻烦嘛。“
“那,是这,”朱语思量半刻,觉得那人说得也有些道理,“现在正给陈家出丧呢,我还得去把事给办完。你先回去,领上俩人带上家伙在村里到处绕绕,等挨晚一些在来我府上找我。还有,让老人,孩子先别出门,就这,我先过去。“
朱语在那人肩头轻拍了两下便朝前走了,被拍者不自觉地昂起了头注视着朱村长远去的背影。
后山的荒凉地里,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座坟头。这些坟头有的有碑有字,有的只是略略比土地高出几尺,以显示出它们的存在…众人围拢在两口往外透出寒气的棺材,旁边是一个足以放下两口棺材的深坑,低头不语。
“呀,你咋才到啊,等你老半天了都!“陈氏略带不满的看着一路跑来气喘吁吁的朱语,“快点儿,就等着你主持呢。”
“刚碰上点急事,给耽误了,”朱语说着便走上前去,正了正衣冠,又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各位乡亲。今日,是我弟陈二,和我弟媳刘氏下葬的日子。我弟陈二,是陈老太公的独子。年轻有为,风华正茂。却谁曾想,好人不好命呐,遭了这飞来横祸,年纪轻轻,就,就…”他像是被一口包含着大蒜气味的浓痰给堵住了嗓子,硬是从眼眶里挤出了两滴珍贵的眼泪,又不舍得马上拭去,非得等它一路流淌到下巴,才仰天长叹一声,顺势抹去早已半干的眼泪,“嗨!我与陈二兄弟向来感情要好。如今,他孩子还小,自己却要长眠于此,一家两口都不在世上了,独留下小陈寂…”朱语又换了一副模样,挺直了腰板,义正言辞,“但请诸位放心。从今往后,小陈寂便如同是我的亲生骨肉,只要有我朱某人一口饭吃定不会亏待了陈家的子孙。另外,今日之后,我也会将陈二和刘氏的灵位请进陈家东屋,也好让他们一同保佑陈家的子子孙孙。然后一点,关于村里对于陈家出村的闲言碎语!各家管好各家的嘴!不能让妖言惑众,玷污了陈老太公和我陈二兄弟!行哩,就这了,埋了吧。”
“放棺!“
一声悠扬。
“填土!“
一声回荡。
泥土从铁铲的刃上被削去,发出清脆的声音。又纷纷打在了厚重的的棺材盖上,那声音沉闷,让人感到心口被人重锤。棺材是黑的,土是黄的,一声一声的清脆与沉闷相互伴随着,随后便没了黑,只剩黄。
朱语好像是眼花了。他出身的望着远处的山头,山头上,似乎是立着三人。两个直腰,一个弯腰,两个黑发,一个白发,在那儿静静地瞅着他们将一铲一铲的黄土填满了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