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香暖正在自己房里抄写经文,她听说经文抄得多了,对提高悟性有帮助,闲下来就喜欢抄点经书。
孙小圣在门外呜呜叫着。
她走出去一看,秦桑弯腰给小圣喂牛肉干。
秦桑一边喂,一边还自己吃起来,看到香暖,朝她扔过来。
香暖接住牛肉干,叹口气:“人不如狗,我还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嘴上抱怨,吃得还是挺香的。
“在我心里,狗可比你重要多了!”秦桑笑嘻嘻地说。
香暖不怒反笑:“是啊,我也喜欢孙小圣,一叫名字就过来。”
秦桑一听就来气:“你故意的是不是,这个名字我没同意呢。”
香暖不理他,转身进房。
秦桑跟着走进房间,四处张望,一一点评:“房子好小,啧啧,连个花瓶都没有,光秃秃,比我去过的房间差远了。哟,在写字,字也不怎么的。”
香暖从他手里,抢过抄写的经文,叉腰打量秦桑:“啧啧,你啊,乍一看挺丑,仔细一看,更丑!太丑,我要洗洗眼睛。”
秦桑一把抱住香暖,把她举起来,气急败坏地说:“敢说我丑,我轻轻松松就把你举起来,你能吗?”
香暖还不认输,两只手伸到秦桑胳肢窝里,使劲挠。
秦桑耐不住痒,松开手,倒把香暖摔个四脚朝天,“唉哟”不断。
秦桑站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你说,这是不是自作自受!”
“你们在干什么!”一阵阴沉的声音传来。
二人抬头一看,志坚一脸沉重地看着他们:“香暖,观里的规矩忘了吗?到师父面前说清楚。”
说罢,便带着二人,到住持面前告状。一干弟子,都围在殿内看热闹。
香暖跪在地上,向师父求情:“师父,他就是我朋友,叫秦桑,您不是说让我们把道家发扬光大嘛,这就是我发扬的第一个人。”
志坚在一旁添油加醋:“师父,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们学道的人,很该清心寡欲,刻苦钻研,小师妹却整日不务正业,结交些不知底细的人,早晚惹出祸事,连累咱们云台观的清誉。”
秦桑见志坚凶恶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边撸袖子,边道:“我和香暖交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早看你不顺眼了!”
志坚后退一步,故作惊惶:“黄毛小子,这么猖狂,你敢打人!”
他心想,这么多师兄弟在,敢打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桑性子直,当真走到他跟前,一记重拳打下去,志坚的牙都掉出来,混着血丝在地上滴溜溜滚。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
住持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香暖挪动膝盖,移到秦桑身旁,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又跪下去,连磕了好几个头,道:“师父,秦桑也是个孤儿,有些莽撞,我替他向师兄道歉。”又向着志坚猛磕头。
秦桑见香暖一味忍让,大有责备自己的意思,气得夺门而去。
他身形灵巧,没有一个人能拦住他。
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志坚这才捂着脸,向住持诉苦。
住持也是生气,重重斥责香暖,又语重心长地说:“自你入观几年,不仅悟性不高,还不用心,以至学无所成,现在又从外面带了人,打伤自己的师兄,叫师父如何管教。”
香暖从没听过住持这样训斥自己,眼泪哗地滴到地上,泪不成声。
住持见她哭得可怜,也有几分不忍,道:“你年纪小,便有错处,做师父的也脱不了干系。从今天起,你就留在观内,闭门思过,那个朋友,不许再见。再有错处,我也不好包庇你。”
香暖满腹委屈,只能答应。
这几天,香暖都主动巡守值夜,希望师父能快快消气,
那天她守完夜,躺在床上补觉,感觉脸颊痒痒的,伸手去挠,迷蒙中抓住一只手。
香暖睁眼一看,原来是秦桑握着一枝狗尾巴草,在捉弄自己。
她偏过头,闭着眼睛,道:“你来干什么?”
“还在生气?给你带些吃的,要不要。”说着,秦桑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香暖挥手,做驱赶状:“你就别给我添乱。我已经够倒霉了。”
秦桑听她还在责怪自己,站起来道:“既然你不把我当朋友,那我走了。”
香暖心里不忍,坐起身,道:“谁说的,你当然是我的朋友。”
听了这句话,秦桑露出笑容:“那你吃不吃,蜜饯,好几种口味。”香暖接过蜜饯,尝了一个,便把剩下的放到柜子里,催促秦桑快走,免得被发现。
秦桑尚未答话,听得“咚咚”敲门声。
“小师妹,快起来,师父叫你。快出来,我在门口等你。”一个师兄说。
“我,我还要换个衣服。你先走吧。”香暖急了,她小声对秦桑说:“你快变啊,一变就消失那种。”
“师兄还是在这里等你吧。”门口的人非要等她出来。
秦桑大大咧咧地站着,任凭香暖怎么推他,都不动,脸上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香暖急得跳脚:“你快走,我求求你了。”
“好吧,我不逗你了。”秦桑这才慢吞吞变化。
香暖整理下头发,打开房门,刚问了句什么事。
几个道人一拥而进,在她屋里翻箱倒柜。
志坚眯着眼睛,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看见香暖掉进他的陷阱,露出狡猾而古怪的笑。
到了师父跟前,香暖才知道,云台观至宝——《通玄真经》,不见了。
《通玄真经》流传甚广,云台观的这本是由数位得道真人用血书写,再一代代传承下来,小心收藏。只有特别的节日,才会拿出来,礼拜。
经书不见了,志坚第一个就怀疑香暖。
现下,她房里的零食就摊在地上。
一个不下山的小道童,哪里来山外的零食。
“一定是那个毛小子,两个人合伙,偷的。”志坚信誓旦旦地说。
“我没有,我连经书放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偷!”香暖涨红着脸辩解。
“师父,小师妹的嘴皮子功夫了得,你别信她。”志坚翻动零食,似有发现,把零食纸包递给住持,大声道:“师父,你看,这上面印着店家名字和日期,还是昨天的日子。”
“你最近天天在观里,又没有见那小子,这东西怎么来的?”志坚气势汹汹地质问。
香暖已答应师父,不再见秦桑,这可怎么解释。若说秦桑是个葫芦精,师父更要怪她了。
她嗫喏着,答不出来。
“师父,您上次批评,她心怀不满。最近主动要求守夜,原来是趁着天黑无人,偷了经书,交给那小子去卖。她算定您心软,不会责罚,想瞒过去。”志坚不断劝说。
住持脸色沉重,云台观在众道观里不大,人口不多,之所以还能有点地位,就是凭了这本《通玄真经》,每年都有其他道观上门来请经,回自己观里礼拜,也算声名远播。
经书若在他手里断送,真是对不起历代住持。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问香暖:“你不承认经书之事,我没有证据。但这包蜜饯,足见你勾结外人。按照规矩,也该受罚。”
住持吩咐道人,杖责二十。
一旁的志源看不下去,上前求情,也被志坚堵了回去。
香暖趴在长凳上,粗大的木棍,一下一下,重重打在屁股上。
开始,她还喊冤。后来,疼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