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示意她站住,捡起一根粗树枝,一步步走过去。他的脚踩在腐败的枯枝上,发出“嚓嚓”的声音。
大蛇被突兀的声音惊醒,上半身抬离地面,左右摆动,从黑色的口里吐出鲜红蛇信。
秦桑越靠越近,突地一棍子打下去,那蛇缠上树枝,蛇头向着他的手上窜过去,一口咬在虎口上。
秦桑静下心,另一只手捉住蛇的七寸,用力将蛇在地上反复摔打,大蛇开始挣扎,后来渐渐失去知觉,死了。
香暖摸摸怀里,犯了难:“我没带火折子,怎么办,生吃?”
她摸了半天,只摸出一把匕首,原是防着随时切豆腐的,现在用来切蛇再合适不过。
秦桑尝试运气,手掌中缓缓燃起火苗。
香暖一把抱住秦桑,眉开眼笑道:“桑桑,我发现,你全身都是宝啊。”
秦桑拾了树枝,生了火,把蛇头切掉,长长的蛇身架上火堆,烤熟了。
虽然没有调料,细腻肥美的蛇肉,对饥饿的人来说,无疑是一顿大餐。
香暖切下一块肉,递给秦桑。
秦桑接过蛇肉,递给孙小圣,道:“你们吃吧,我不吃也饿不死。”香暖想想,觉得有道理。边吃肉,边说:“还好有你在,我一个人在这里,绝对死定了。”
她这番话,完全忘了刚来时,是怎么数落秦桑的了。
吃饱了饭,香暖把剩下的蛇肉用树叶包起来,继续往前走。不知道目的何在的二人,只能寄希望于不停走下去,或许能找到出口。
森林里除了树、荆棘,还有数不清的蚊子,每一只都像饿急的轰炸机,“嗡嗡嗡”地,寻找落脚点,好饱餐一顿。
香暖不停地拍打、抓挠,脸和手背这些露出来的皮肤,肿起一个个红包。她边挠边抱怨:“好痒,这些蚊子有毒吗?”
秦桑劝她不要再挠,越挠越痒。
蚊子对香暖趋之若鹜,却对秦桑视而不见。
对比之下,香暖心中郁闷,道:“说得轻松,我快变成‘葡萄’了,全是包。凭什么你们当妖怪的就百毒不侵,到我这儿就多灾多难。”
秦桑听得好笑,道:“我好心劝你,别乱抓再感染了。所以,我又有错了?”
“你当然有错,错最大的就是你。想当年,我本是王屋山上一个快乐的小道童,生活美满,前途无量。都怪你这恶人,让我陷入水生火热之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香暖越说越得意,手舞足蹈跟唱戏的一样。
秦桑大步向前,摇头道:“懒得理你,活该被咬。”
他走了没几步,转回来,撕下上衣下摆,把香暖的脸和手裹起来,摸着香暖的脸,道:“你啊。”
天色越来越晚,本就缺乏阳光的密林,陷入一片灰暗中。
这一天下来,口渴就割开树干,喝里面储存的水。饿了,吃蛇肉。
香暖拍拍酸痛的腿,再也走不动了。
秦桑看看四周,道:“你先到树下休息,我到前面看看。”
香暖靠着树干,舒服地叹口气:“杀了我,我也不会起来。你快点回来,注意安全。”
秦桑听到“注意安全”四个字,深深看了香暖一眼,点点头,自去探路了。
香暖歇了一会儿,四处打量,无意间看见树底下长着几个肥硕的蘑菇。
扁扁圆圆的蘑菇盖,胖嘟嘟的菌柄,都在向香暖发出邀请:“来啊,摘我啊,吃我啊。”
香暖看到的仿佛不是蘑菇,而是鲜美的蘑菇汤和烤蘑菇。
她蹲下身,把手探进草丛,想要摘取蘑菇,糟了!一只黑色长尾蝎紧紧蜇在手上,奇痛无比。
香暖想要甩掉蝎子,蝎子反而蜇得更紧,她又怕又痛,眼泪都下来了。
孙小圣见了,只能汪汪大叫,帮不上忙。
香暖急中生智,将被蜇的手放在地上,尽力忍住疼痛,等待蝎子自己离开。果然,那蝎子察觉危险过去,放开尾巴上的钩刺,自行爬开。
说时迟,那时快。香暖一脚重重踩下去,把蝎子踩得“五马分尸”,命丧当场。
可是,她揭开秦桑绑在手上的布条,被蜇伤的地方一片红肿,疼痛难忍。
这蝎子不会也有毒吧?
香暖想起,山里的猎户曾经教过,中了蛇毒,要尽快把伤口中的毒素吸出来。
蝎子和蛇,上辈子可能是亲戚?
她把手放在口里,用力吸吮,再把口中的血液吐出来。反复几次后,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秦桑打探回来,还没走到,便听到孙小圣急促的叫声,心中不安,几步跑回来,看到孙小圣不停用爪子刨动香暖的衣服,香暖全身发冷汗,已经人事不省。
秦桑急忙叫醒香暖,从她口里得知蝎子的事,十分担忧。
在这渺无人烟、处处危险的密林里,秦桑开始后悔,后悔过去游历人间,只是玩乐、看新鲜,没有学习医道,眼睁睁看着香暖受伤,却无能为力。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背着她,往前走,祈求出现奇迹。
夜已深,森林陷入绝对的黑暗。
秦桑手执火把,心急如焚,脚步依然坚定。
背上的香暖说着胡话,陷入半昏迷状态。
阴风飒飒,乌鸦在树上发出凄厉的嘶鸣,豺狼在月下长啸。
秦桑见远处飞来一群萤火虫,形成一大团闪烁的绿光。萤火虫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它们一直跟在秦桑身旁。
秦桑放下香暖,萤火虫降低高度,围着香暖的身体飞翔。
点点绿光,包裹住香暖小小的身体,看起来温馨浪漫。
但秦桑不这么认为,他看到萤火虫从香暖的身体中带走透明微尘,随着微尘的减少,香暖的身体越发虚弱。
这些萤火虫,明明在吸收她身体里的能量。
秦桑一手搂住香暖,一手驱赶萤火虫。
萤火虫受惊之下,向着东边成群飞去。
秦桑一手搂住香暖,一手驱赶萤火虫。
萤火虫受惊之下,向着东边成群飞去。
秦桑心有所悟,急忙背上香暖,拼了命地追上去。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一路追上去,穿过丛生的荆棘,密集的藤蔓,一个巨大的树洞出现在眼前。
萤火虫们纷纷穿过,消失了。
秦桑跟上去,背着香暖,带着孙小圣,艰难地爬过树洞。
当他从树洞里出来,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暗夜幽光,更加高大和粗壮的树木,比手臂还粗的藤蔓、气根从树上垂下,有的藤蔓垂坠到地,仿佛世间最强悍的剑,插入大地的心脏。
从巨树间,硕大蟒蛇扭动身体,缓缓而来。
那巨蟒仅是头就有三丈高,圆滚的蛇身比磨豆浆的石磨还要宽,黑色的头颅,吐出鲜红蛇信,分叉的蛇信上下摆动,腐臭的浊气直喷到秦桑脸上。
秦桑看着眼熟,略一思索,发觉这条蛇正是他白天打死的那条。只是不知怎么,变得如此之大。看得人连呼吸都忘了。
孙小圣发出呜呜的叫声,后腿颤动,直往后退。
蛇头窜动,蛇身微摇,巨蟒逶迤而来,离秦桑越来越近。
再要像白天一样,抓住七寸打死,已经是不可能了。
怎么办?难道真要葬身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