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太妃的问话,世子显得有点紧张,他没有想到率先对他发难的正是自己的母后,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回过了神。既然是自己的母后发问,那么自己拿出来便是顺理成章的了。不过先不急,先示之以弱,让自己愚蠢的弟弟们先展示一下自己的居心。同时他也需要思考一下,怎样说话才能避免重蹈前两个兄弟的覆辙。
“便是让母后挂念了,此乃儿臣不孝,只是此乃元宵佳节之际,而儿臣不敢擅自先行献礼于母后,故如此。只不过有些寒酸,前些日子才刚刚令匠人完工,也是有点怕母后不喜……”
“呵呵呵,二哥可是说笑了,二哥身为世子,王府未来的王爷,若是二哥说穷,那么小弟岂不是该寻凤阳祖宗陵寝乞食了。听说二哥前些日送了世子妃一极为巧夺天工的玉雕屏风,想来送母后的只会有过之而不及,定是什么稀世珍宝,怕在众人面前折了其他人面子。但是都是自家人,无妨啊王兄?”
“是呀,四弟所言极是,想来也是二哥又自谦了。”
“呵,王弟这是从何听说的,哪有的玉屏风……不过是个普通的玩意……”世子表面装作否认,实际又喜又怒。喜的是这二人真的一如既往的刻薄和话里带套,这番话说出来后母后便是肯定疑心自己不够孝顺,若是真的送了些平常的物件更会加重她的愤怒与猜疑;怒的是自己宫内与世子妃的事情便是都被他们打探地一清二楚,他们知道但是没说出来的不知道又有多少啊。
王太妃果然也是略有怀疑,是真的谦虚还是真的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若是一方面自己花天酒地,一方面以“节俭”的态度来对自己,那可是不孝。平日里教导世子节俭,但那其实只是文人门都说节俭好,若是真的只是对自己节俭的话,这是她无法接受的,必须要采取断然措施的。
想到这便又是有点不悦,但还是故意做不在乎的态度说道:“便是寒酸些也无妨,只要有心便是孝顺了。还不快呈上来,让哀家,让你的弟弟,让在场的青年才俊们都看看?若是有好的,今晚的诗会便除了往常那些外,还可以你们的礼物中佳者为题。“
世子见王太后都这么说了,便是吩咐下去,让两个宦官抬着那玻璃箱子上来。那箱子却是早已令亲信看好了在后花园的边上一间屋子存放着令人看守。所以不多时,便是一曲歌舞还未结束,陈柳的烤肉还没啃完,便有四个内侍用那大的杆子,扛着那箱子进来了。
众人便知道这便是世子为王太后祝寿的礼物,不由得有些好奇,便是赏赐中,也有那种实用兼意义的布匹和家具,但是作为给长辈的怎么大的家伙却是少见,大多数人或是送字画,或是送砚、玉、瓷这些小而精致的东西。
朱存极和朱存烳二人便有点略为吃惊,他们不觉得世子真的有那么蠢,虽然说的确世子很蠢,但是送礼这种事定是有幕僚参与讨论的,所以便是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怕是这里面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王太后便也是极为好奇,便先对着袁思德说:“世子怎生送了这么大的东西,道长以为何?”
袁思德微微欠身答道:“小道也未曾见过,便也是好奇的很。”
王太妃便正襟危坐道:“世子所献竟为何物?需四人之抬?”
袁思德暗暗的冲着世子做了个眼神,示意按原计划行事,世子便连忙做惶恐状,道:“儿臣尝问道与终南,道人语之世间最能辟邪者无外乎镜者,又有三云,一云镜可延年益寿;二云镜驱疾安神;三云镜可驱邪避祟。可分型散影,可利于修行。故儿臣自西洋购得一方穿衣大镜,想献给母后,不但可助母后修行,还能让母后每日更衣之时能处处观之。
王太后便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袁思德,袁思德立刻欠身道:“镜乃道家至宝,可辨阴阳,现妖魔。上古之时贮水为鉴,古之人与当今以铜为镜,而今西洋玻璃镜,清澈透亮,不夹异色,然多数不过掌心大,除梳妆外难以大用。”
“既如此,便有劳道长替哀家先看看了。”王太后便有点期待的催促袁思德而非内侍去查看。袁思德领了命,自知此事已成了大半,便又像王太后讨要了个烛台,自无不允的道理。袁思德这便举着烛台,慢慢的在王太后的目送下,在世子和陈柳吴达的注视下,走下了台阶。
王太后对那个梳妆镜有点不满,却对这个有所期待,中间内由倒是不完全是道长一席话语,将之包装成了道教之神器。而是穿衣镜与化妆镜那是两个概念,穿衣镜不会站的太近,便是不会仔细看出自己很老,加上自己之前曾听闻过皇后有一面超大的铜镜,可以用来梳妆打扮,以正天下母颜。
别的有,那我要是有,那就有面子了,便是之后在送入京城,也对秦王府大有裨益。秦王府需要一个王,无论是谁。
那四个内侍见袁思德来了,便是赶忙叉着手退到左侧站成一排,袁思德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让一个人拿着烛台,好让光线充足,能最大限度的发挥镜子反射的效果,便是令边上的伺候的人都熄了灯。顿时正中的光线便是暗了下来,袁思德又是接过了烛台,平举在箱子的上方,然后示意那四人迅速的横向抽开盖子。
便是袁思德的大手和烛光同时被投射在了屋顶之上,仿佛袁思德的手正置于篝火之上,若是说一般的掌心大小的梳妆镜反射的只是如萤火虫一样的点点星光。那么这面巨大的穿衣镜反射效果便如一轮圆月!正如今日正月十五屋外的那轮圆月。
这无疑让朱存极心生愤怒,他献给母后的梳妆匣内的镜子不过书本一样大小,便已经是难得的,而现在这轮圆月,究竟有多大?
袁思德自然暗自冷笑,便是你朱存极也晓得去买西洋镜又能如何?尔等腐草之荧光,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