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含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本姓齐,于宋大人府上谋些小差事。”
卿焉再次道谢之后,便递与映莲一块点心,二人一同解决一下腹中饥饿。
再三言谢之后,卿焉问那男子道:“齐伯,不知平日里宋大人于何时辰回府呢?”
齐伯道:“今日宋大人确是出远门了,是几位同僚相邀,要他去汨州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不说商议多久,单是往返路途就要两天的时间呢。我看公子还是先回家去,过几日再来,顾州到此也不过几个时辰的路程。”
卿焉道:“谢谢齐伯关心,此去顾州虽路途不算太远,但事情未决,于家中也终是难安,倒不如在此等候,也省去奔波之苦。”
齐伯略一思忖道:“也是,不过孩子,可万万不可再在马车上过夜了,万一熬坏了身子,日后可是不好过的。你们不如就近寻一家客栈住下,等宋大人回来了再行计议。”
卿焉二人与齐伯道别之后便依齐伯之言,就近寻了一家干净客栈住下,留待宋书怀归来再说。
三五之夜的清晖穿过简素的窗棂投落下一地月光,虽是昨夜彻夜未眠而致今日困倦难当,但这夜卿焉与映莲收拾妥当之后,却是久久难以入眠,直到伴着永夜的更漏声熬到了后半夜,她们才倦极而眠,自是半枕月光半枕梦。
时间过得从未如此之慢过,卿焉与映莲二人每日都要有意无意地从宋大人府第处绕个几回,又不肯被齐伯瞧见,以免无故搅扰了他。其余时间二人便坐在客栈的窗前,不时地看看时辰,时间越是过得久,她们便越是焦灼。
这日黄昏时分,终于听得消息说是宋大人回府了,卿焉与映莲二人抬脚便往宋府而来,也顾不得这时辰是否合适了,只管先去了再说。
刚来到门前,齐伯已低声迎了出来,将她二人请进门房内说话。只听齐伯道:“顾公子还是稍缓缓再来吧,今日大人回府的时候,脸色可是有些不好看。我来这里许多年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神色呢,顾公子不必往这霉头上撞。”
卿焉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听从齐伯建议,告辞之后复回客栈。
次日清晨时分,宋府齐伯这里又来了一位客人来探听这顾公子的消息。来得如此之早,想来定是连夜赶路今晨城门开启之时就进城来的。
看模样这人似是远道而来,寻常伙计打扮。看见宋府的大漆匾额之后,仔细地整了整衣衫,然后向上托了托背上的包袱,方才走向门房这边。齐伯透过支起的窗子将一切看得分明。
这人看了看齐伯打扮,然后道:“这几日有没有一个叫顾瑾庭的少年公子来这里,我受人所托来寻他。”
齐伯毕竟半世阅历,又怎会轻易向一陌生之人多做言语,便只漠漠答道:“这府上每日少说也有十数人往来进出,我哪里都能将名字记得呢?况且我年纪渐长,府上事杂,并不曾于往来客人名字上留心。敢问你是这什么公子何人,受何人所托来寻他?”
齐伯虽不知这顾公子为何事而来,但见他二人如此执着,又见宋大人神色如此不寻常,便知此事必定已令顾公子身陷绝境,且令宋大人十分为难。如今这世道艰难,齐伯当真感念这小公子的诚挚胸怀和聪敏善察,心中由衷喜爱,便想着如真能为他做点什么,即便于大事上无甚助益,在小情上或许可以相助一二,于是道:“不若你留下姓名,往后若真有你说的这个公子来,我也好帮你传个话。”
这伙计模样之人又仔细看了看齐伯,然后垂下眼帘仿若进行一场赌局般,低声道:“我叫钟亦旭,是受顾州念奴姑娘所托来寻顾公子的。”
由于前几日这顾卿焉在门口与宋大人谈话之时,齐伯留心听了几句,现下一听到念奴二字,便知此人应是可靠之人,且定是有机密要事前来,于是道:“不如你且在这里等一等吧,也许他今日就会来的。”
钟亦旭虽不曾明白这人行事态度为何有此变化,但见此人眉目不似奸恶之人,心想许是与官家做事都似这般小心谨慎、模糊不清吧,便弯腰道谢后直直地于一只方凳上坐下,并不敢多言。
果然,不多时候,卿焉与映莲二人就疾步前来了。齐伯不等她们靠近就先行迎出去,待到靠近她们身边之时方低声道:“这里有一位来寻你们的钟亦旭,道是受念奴姑娘所托而来的,你且先看一看是否识得。”
齐伯只让卿焉二人进去,自己则留在门口处看着往来之人有无异常。虽齐伯尚且不明白他们有何机密,但念奴姑娘能遣人远道追寻而来,定是紧急关口,他且帮着望望风吧,免得被多心之人看了去。
卿焉二人心下疑虑间已行至门房之内。钟亦旭虽不曾见过卿焉二人,但因听过描述,大致知道二人的形容样貌和穿衣打扮,便起身道:“敢问是顾公子吧,念奴姑娘交待一定要寻到你,将这个包袱交与你。”说着,便将身上的包袱解下来,递给卿焉。
卿焉犹疑着将包袱解开,竟是两套寻常人家常穿的两套女儿家的衣裳并几样梳洗用具,还有便是为数不少的一些银两,卿焉不解地看了看映莲,这银两必是念奴恐她们出门出得急,未带够银两在身上,但带这衣物究竟是何意呢?映莲亦看向卿焉摇摇头,不明就里。
看到卿焉疑虑的神情,钟亦旭忙道:“顾公子不认得我,但是见过我家兄弟的,我家兄弟就是水烟阁的一名伙计,前几日由偏门接顾公子见念奴姑娘的便是我家兄弟钟亦昭。因姑娘说此次之行事关紧要,必要知己之人方可,故而我家兄弟便将此事托付于我,叮嘱我万勿大意,切不可将顾公子的名讳告知他人,后又描述了你的大致样貌与我,要我切莫声张寻你之事。”
闻听此言,卿焉方信此人确是念奴所遣。只是心下更加疑惑念奴为何会大动干戈地遣人送来这两套衣裳。
只听钟亦旭继续道:“念奴姑娘还有几句话要我一定要带到,请二位务必换上此装,将身上衣物烧掉方可。还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