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赞同地望着朱慈烺,听得很认真。
朱慈烺接着说:“儿臣谨承父皇旨意,用心筹饷,差事办得正如火如荼,岂能容忍宵小扰乱!但是,儿臣知道,如今各处调兵不易,所以想负责惩办这股悍匪,以免增加父皇担忧。”
崇祯说:“春哥儿想如何处置?”
“儿臣想派太子府新招侍卫,前去办差。这五百书生已经训练一个多月,火器娴熟,士气旺盛。但是不经战阵,终究不堪大用。正好派出去打一仗,既能练兵,又能剿匪,可谓一举两得。若是好用,日后也可以足额扩充,派到前线剿贼,省得留在京城,安享尊荣,靡费粮饷。”
朱慈烺的话里,有三个意思:一,现在要剿匪;二,将来会扩充;三,扩充了会派到前线,不会留在京城。入宫之前,和孙传庭认真斟酌过这番话。
其实崇祯并没有多想,听罢竟然叹息着说:
“局势艰难至此!吾儿才几个侍卫,都要派出去上阵杀敌。大明朝二百七十年,何曾有这种事!唉,谁叫你是朕的儿子!”
朱慈烺身体里原主的情感涌上来,眼睛一红,哽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儿臣得以在父皇膝下出力,三生有幸!儿臣深信,父皇一定是中兴之主!”
崇祯点头说:“好!你就放手去办差事吧!”
于是内廷公布了武清惨案的详情,并放出一道旨意:着太子府督办此案。
一拿到旨意,朱慈烺立即赶回了太子府,在大会议室召开会议。
“装备室,购买驮马的事完成了吗?”
装备室主事骆镇山说:“在京城内外购买了六百匹马,连同鞍具,花费一万八千两银子。”
朱慈烺怀有一点希冀:“这一匹马花了三十两银子,里面有若干能用作战马的吗?”
孙传庭答道:“微臣看了,少数青壮马匹加以驯养,是有可能成为战马的,数量不超过五十匹。其余只能用来驮乘,要充做战马冲锋陷阵,是不能胜任的。”
“孤也没有指望在京城以及周边买到多少战马。”朱慈烺从容地说:“只要能把教导营较快地运到战场附近,就可以了。毕竟教导营也只是练习了骑马,而不是骑马作战。——薄先生,教导营准备得怎么样了?”
“全营骨干编组完毕,武装戒备,火铳、子药充足,随时可以出战。现在正在分配驮马,保证一人一马,以便行动便捷。”孙传庭答道。
“侦察队挑选组建得怎么样了?”朱慈烺转向李田富。
李田富道:“卑职自从回来,秉承太子钧旨,担任侦察教官,要教会所有队员,做到‘人人懂侦察’。现在临时侦察队组建完毕,一共二十人。卑职自任队正,选拔了一个好手当队副,他叫岑真。”
“岑真?”朱慈烺眉毛一扬:“此人原本是贴身侍卫,自己放弃优渥饷银,要到教导营当队员。他才到教导营没几天呀!”
“回殿下,此人弓马娴熟,可以骑马奔驰放箭,担任队正都可以,唯缺实战经验罢了。”
朱慈烺微微一笑:“战场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孤要求侦察队一人双马,配备好了吗?”
装备室主事骆镇山接话:“回殿下,卑职已经准备到位。太子府原有十几匹战马,现又购买三十匹,花费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就这样还是四处搜求,勉强凑齐的。”
“所有马匹的草料配备得怎么样?”
军需室主事韩谨初回答道:“战时,按照一匹马每天豆三升、草一束的规格,配备了十天的草料。”
朱慈烺点头说:“此战不需要十天,但是料敌从宽,粮草要准备充分,以防万一。人食用的干粮准备得怎么样了?”
“光饼、炒面按照每人每天五斤的规格,准备了十天的分量。”
“够了。”朱慈烺随即对孙传庭说:“薄先生,让临时连长、排长、班长全部进来,请在地图上为他们讲解这次作战的计划,让他们学习战前规划。”
四个临时连长分别是张远志、卞飞、凌凯云、荆川子,十二个临时排长分别是张方先、肖协道、易和安、独孤蔡、洪黎明、杨化瑟、江跃兆、叶行商、惠吾恒、支典、张明星、山殿二。还有三十六个临时班长,都整齐列队进来了。
孙传庭说:“奉太子殿下口谕,教导营打破营房编制,临时组建成四个连,每个连设临时连长一名;十二个排,每个排设临时排长一名;三十六个班,每个班临时班长、班副各一人,辖十一名队员。侦察队二十人,设队正、队副各一人,其中队正由教官李田富兼任,所以教导营共有五百零五名队员参战。其余十七人,与教官组一起,护卫太子左右!”
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因为,太子要亲临战场。本主事,负责指挥!”
说着拿起一根细长的木杆,指着屏风上的地图说:“这次作战对象,是一伙盘踞在武清县的运河以西的土匪。他们约有丁壮一千人,分散在七个村庄,中心是铁葫芦庄,修有坞墙、壕沟。这次我们的作战任务,就是全歼这七个村庄的土匪,并且在作战过程中进行练兵!每个人都要从中学习指挥、布阵、作战。战后,教导营将进一步完善训练和作战条令,改进教材。”
“任何一次作战,都必须知己知彼。这张地图以及详细敌情,都是锦衣卫提供的,基本可靠。但是,敌情是在不断变化的,所以,必须派出斥候,先行侦察,以便随时因势就形,调整部署!”
“初步作战方案,是全营乘马,长驱一百六十里,直抵战场。因为我军依靠火铳,所以将在夜里运动到铁葫芦庄北三里外,安顿马匹,黎明时徒步发起进攻。拿下铁葫芦庄后,兵分六路,打击周边六个村庄残敌。”
“因为是第一次乘马长途奔驰,所以速度不能太快。每半个时辰,整队一次,报数一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殿下征召了侍卫营六十人,赶着挽马,驮乘粮草,已经提前出发。”
“在战场附近,我们将最后一次调整命令,投入战斗!”
随后,在校场召开全营动员大会。
朱慈烺站在校场台上,接受全营队员整齐地躬身作揖行礼,才朗声道:“免礼!”然后开口说:
“你们经过四十天刻苦严格的训练,已经学会了基本技战术。但是,只有经历战斗,才能成为精兵,才能成为合格的校尉乃至将领。”
“今天,咱们将迎来开府第一战!每个人,都要做好奋勇作战的准备,也要做好在战场学习指挥部署的准备!”
“战场之上,执行战场纪律!令行禁止,赏功罚罪,军法如山!”
“此战回来,将封赏立功之人,而且要初步确定军衔!另外,还会将给予数日休假,以便回家探亲,同时,完成招兵任务!”
“战士们,天下纷扰,你们该怎么办?”
台下一齐喊道:“仗节死义,澄清宇内!护国本,救大明!”声震如雷,慷慨激昂。
“从现在起,全营听从临时营长、战训室主事——薄先生指挥!”朱慈烺大声说,从身后接过一面鲜红大旗,交给孙传庭。孙传庭双手接过,用力迎风一展,“东宫营”三个大字金光闪烁。
朱慈烺接着赐予若干令旗、令牌,孙传庭接过,大声喊道:“侦察营听令:立即出发,作为前锋,打探敌情!”
李田富大喊一声“得令”,带领岑真及二十名队员,一齐翻身上马,整队出发。
孙传庭接着下令全军出动,第一连临时连长张远志、第二连临时连长卞飞、第三连临时连长凌开云依次率兵出发。接着是太子和孙传庭所在的中军出发,最后是临时连长荆川子率领的第四连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