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鸣走了,带走了春天的柳绿桃红,带走了夏天的习习凉风,带走了秋日的天高气爽,带走了冬日的明亮夜空,苏沉鱼的眼里只剩下了黑白两色。王鹤鸣每周六准时将越洋电话打到苏沉鱼的宿舍里,相互通报近况,倾诉相思之情。王鹤鸣为了早点完成学习任务回国,基本上是住在了图书馆里,愣是让胡琳的一腔热情,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这让苏沉鱼感到欣慰又踏实,对王鹤鸣的信任自然更多了几分。
时光荏苒,冬至即将到来,预示着旧的一年又快走到了尽头,苏沉鱼又开始莫名地心悸和不安,只是相较之前,这种不祥的预感来得更加强烈。冬至那天晚上,苏沉鱼只觉得出奇地困倦,她便早早地上了床,脑袋刚碰到枕头,梦境便悄悄降临了。
梦中,苏沉鱼一袭雪白的鱼尾裙,头发高高挽起,盘成了一个精致的发髻。新娘打扮的她,茫然地站在教堂门口,盯着手中的捧花发呆。王鹤鸣身着藏蓝色的西服套装,款款走来,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苏沉鱼,你愿意吗?”王鹤鸣柔声在她耳畔问。
幸福来得太突然,苏沉鱼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有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苏沉鱼低语道。
“我知道,你害怕婚姻,害怕承诺。没关系,我会等到,你愿意再相信一次。”
“没错,我害怕婚姻,因为我曾经伤得体无完肤过。可如果开口相邀的,是你,王鹤鸣,那我愿意,陪你再赌一次。”苏沉鱼微笑着把手放进了王鹤鸣的掌心。
四目相对,迸发出炫目的美。两人携手,走进了教堂。
“苏欣,苏欣,去看帅哥啊?”还未走到圣坛,牛可欣的声音骤然响起。
苏沉鱼心头一紧,循声望去,牛可欣坐在宾客席的长椅上,正满面笑容地看着她。她说话时神态和口气,苏沉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欣,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苏沉鱼不解地问。
“苏欣,看,大帅哥!”牛可欣仿佛没听到苏沉鱼的问话,指着王鹤鸣欢呼雀跃地说。
“可欣,你说什么?”苏沉鱼忽然觉得头疼欲裂,牛可欣曾对她说过的话,像纷飞的雪花一样,一片片在她的回忆里落下,敲击着她的鼓膜。
“王鹤鸣,盛景的王鹤鸣,胡先平的女婿,留过洋,老婆也是大律师,女儿漂亮又可爱,成功人士!人生赢家!”记忆的大门瞬间打开,苏沉鱼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是他!竟然是他!果然是她!”苏沉鱼顿时觉得浑身无力,手慌乱地抓住了旁边的椅背,总算没有跌倒在地。
此时,王鹤鸣已走到圣坛前等她。
“快点过来啊。”王鹤鸣对她的异样神情竟视而不见,微笑着呼唤她。
“恐怕,她是过不来了。”胡琳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将怀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往王鹤鸣怀里一塞,鄙夷地看着苏沉鱼说。
苏沉鱼不想被胡琳看扁,挣扎着要挺起腰板,却惊讶地发现,她身上的白色婚纱竟变成了一件布满褶皱的蓝色大衣,而大衣里面,还有一件刺眼的紫色打底衫,她又变成了蓬头垢面的弃妇苏欣了!苏沉鱼下意识地挡住了自己的脸,害怕王鹤鸣看到她曾经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苏欣,连我都受不了你,你竟然还痴心妄想嫁给他呢!”苏沉鱼一转身,说话的竟是李书言。
“李书言,你给我滚!”苏沉鱼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妈妈,你们别吵了,我害怕。”晓益带着哭腔从李书言的身后走了出来。
“晓益,妈妈好想你。”
“妈妈,我们走吧,回家。”晓益拉着苏沉鱼的手就往教堂外走。
苏沉鱼回头看着王鹤鸣无奈的眼神,心如刀绞,不由得痛哭流涕,哭着哭着,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