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儿一听,那鸨母一番话明着像是推拒,只那口气却是似娇似嗔,当下便知有戏,索性欺身上前,笑眯眯地在鸨母脸上摸了一把:“怎的,妈妈这是在怀疑本公子挑人的眼光不成?”
“奴家怎敢!”那鸨母笑吟吟的,却是不曾露出半点儿推拒之意,“奴家不过是忧心自家人老珠黄,入不得公子的眼罢了。”
苏鲤儿哈哈一笑:“怎会?妈妈这边一道来罢!”说着话,上来便要拉那鸨母的手。
鸨母脸上笑吟吟的,半推半就地就要上前去拉苏鲤儿,却不道就在这时,斜刺里伸出另一只手来,一把就把鸨母给截了去。
鸨母登时有些诧异,看向了截住自己的那人。
唐昀抓着鸨母的手不放,正对着苏鲤儿笑得温和:“贤弟,你这可就不厚道了。美人在侧,哪里有自家吃独食的理?怎么着也不能少了愚兄的份不是?”
苏鲤儿亦是有些诧异。
自己这厢做戏做得好好的,这厮怎的自家贴上来了?
还非得屈就这么样一个鸨母,这不像他素日的风格啊。
心下有些纳闷,只这时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苏鲤儿便顺着唐昀的话,笑道:“既是哥哥喜欢,那便让妈妈陪哥哥耍子一阵便是,有何不可?”
唐昀面上大为满意:“那,这位妈妈可就归愚兄了啊。”
鸨母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依旧是笑吟吟地看着两人。
“去吧去吧!”苏鲤儿作一副洒脱模样,挥手,“我去寻别个姐姐耍子便是。”一副半点不见留恋,全无所谓的样子。
唐昀张了张嘴,却是直到最后也不曾说话,只觉得有些受打击。
鲤儿怎的……宁肯和这群青楼女子周旋,也不肯施舍给我一个眼风儿看呢?
便是我身边多了个阅人无数的熟妇,她……难道就连半点儿也不介意不成?
看了看身边一脸媚笑对着自己的鸨母,唐昀只觉得心下有些发堵,面上却又不好现出来,见那厢众人已经和一众姑娘们玩到了一处,无奈之下,只得冲着鸨母扯出一个自认还算得温和的笑来,引着鸨母走向众人一处。
这花楼里头,便是玩耍也有不少的奇巧名目,这些东西苏鲤儿是不熟悉的,不过叶飞雪和沈玉竹二人对这些却是并不陌生,在那里玩得相当自得,不一会儿,苏鲤儿也给他们带了起来。
这下可就苦了一旁的唐昀,他拿眼一看周围,莫要说叶飞雪了,就连沈玉竹和苏鲤儿这两个假男人边上,都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单他一人边上坐了个半老徐娘,虽说这鸨母生得也不差,奈何唐昀的心思却是半点儿不敢放在她身上,一心想着边上的苏鲤儿,见这姑娘被两个温柔居里头的姑娘围着耍子,脸上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模样儿,只觉得心里发堵口中发苦。
他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一旁的鸨母感觉到了唐昀的心不在焉,眼珠转了转,媚笑一声,把手轻轻一抖,一双云袖斜斜滑落而下,露出两截玉笋也似皓腕,就那么悄悄儿地从唐昀后头伸了出来,一把抱住前头那人的腰,胸前一对高耸,借机便往唐昀身上蹭了蹭:“公子怎的忽然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奴家伺候得不够周到?”
唐昀一个激灵,生生从自己的思绪里头回过了神,手忙脚乱地就要从那鸨母双臂里头撤出来:“怎么会,我……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罢了……”
怎料那鸨母不但不放手,还借机向着唐昀身上一贴,一只手在唐昀前胸捏了捏:“公子爷恁地无情,奴家伺候了公子爷这半晌,公子爷倒是有一多半的时候是在走神儿的,难得良辰好景,也不和奴家一道来消遣消遣哪……”说话间,这鸨母语气里头颇有些幽怨之感。
唐昀一听,这鸨母一把年纪了还做那姑娘家娇滴滴的声儿,登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正要赶紧把那鸨母推开,眼角余光却是忽然瞄到,苏鲤儿的视线向他这厢投了过来,那眼神儿似笑非笑的,直往那鸨母揽着唐昀的一双手上头瞄。
唐昀的动作登时一僵,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要糟。
果然,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来,那厢苏鲤儿已经笑眯眯地站起身来,伸手在边上一个姑娘脸上轻挑,道:“姐姐让一让,待我去登个东来。”
那姑娘一手半捂着嘴,吃吃笑着让出了一个空当,还不忘抛个媚眼儿过去,道:“出了这门往左走到底,再下楼便是了。”
苏鲤儿回以嘻嘻一笑,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摆,就这般大摇大摆地从人丛里头穿了过去,路过唐昀身边之时,连个眼风都没给他。
唐昀心里登时有些着急,好容易耐着性子和那鸨母周旋一番,从鸨母手里脱了身,不一会儿也站了起来,推说如厕,急急忙忙出门去了。
出门前,唐昀还听得那鸨母在里头笑得意味深长:“公子可要快些儿哟,奴家可还在这厢等着呢……”
……
唐昀没理会那一屋子鸨母和姑娘们,逃也似地从厢房里头出来,站在外头黑漆漆的走廊里,凝神细听了片刻,迅速向左而去。
他一面走一面留着神,哪知一路走到底,也没遇到苏鲤儿。
无奈之下,唐昀只得到了楼下那东厕,一瞧,里头空空如也,压根就没发现苏鲤儿的踪迹。
这下唐昀有些愣神了,他方才分明听到苏鲤儿向着这个方向来了,怎的现在连人影也不见一个?
唐昀正打算回去瞧瞧,却不防一转身,一头便和面前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哎哟!”面前之人叫了一声,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鲤儿!”唐昀一下子听出了来人的声音,登时一喜,同时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苏鲤儿没好气地揉着额头,嘴角抽了抽。
这人的前胸是铁做的不成,这一撞上去也忒疼了点。
“你跟着我作甚?”脑袋被撞得生疼,苏鲤儿自然也没什么好气,阴恻恻地看着唐昀,问道。
深更半夜,黑灯瞎火,唐昀站在东厕门口,无端地又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