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儿的提议让沈玉竹眼前一亮,立刻道:“逗他们玩一玩,这个好,我赞成!那你们先去了,我要做什么呢?”
苏鲤儿并没有急着答沈玉竹的话,而是将视线转向唐昀,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唐昀微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道:“就当是旅途劳顿,来点开胃小菜供我们消遣一番好了,我没意见。”
一边说着,一边给苏鲤儿递回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横竖不是向前两次那样,你自己孤身犯险以身为饵,这一次有我跟着你一道,我就能放点心了。
这眼神递得隐秘,苏鲤儿却不知为何,一下子就看懂了,只觉得后背一凉,呵呵干笑了两声,一把拉过沈玉竹,挡住了唐昀的视线。
唐昀让苏鲤儿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愣了一下,随即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拉上一个沈玉竹,除了挡挡自己的视线还能做什么?这丫头,这时候怎的就突然像个小孩子一般了,自己又不能吃了她,怕什么。
沈玉竹没注意到两人之间互动的小插曲,有些疑惑地看向苏鲤儿,道:“你拉我作甚?”
苏鲤儿连忙干笑几声圆过场去,道:“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我就继续说了。我估摸着,他们一次药不倒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且等等,等到客栈里的人第二次给我们上菜的时候,唐昀你就如此这般,这等这样……,等这一节过了,阿沈你就可以进去了,如此这般,这等这样……”
于是乎,这家开在偏僻郊外的客栈里头,便出现了如先前那样的一幕。小二在后厨和厨子说的话,“海海的迷字”,是江湖上一句黑话,要厨子在饭菜里头多加些迷药的意思。他这厢盘算着要把唐昀苏鲤儿两人给药倒,这两人是做什么的,哪里能着了他的道?这便按照原计划行事,先泼了那小二一身的饭菜,又让他再做一份,两双眼睛瞅着他收拾了地上的残渣碎片,揉着半边屁股,一瘸一拐哼哼唧唧地重新向后厨去了。
后厨的厨子见小二一身狼狈地进来,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送个菜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莫不是给那两人瞧破了?”
“没有!”小二往地上啐了一口,没好气地道,“今儿真他娘的晦气,没把人放倒不说,还平白惹了一身骚,你瞧我这衣裳,被那边的姑娘一撞,饭菜全撒我身上了,得,重新做一份给人家送过去吧!”
厨子应了一声,这就重新开了火,把唐昀和苏鲤儿二人要的酒菜全都重新做了一遍,过不多时,菜做好了,小二又拿了个托盘,把酒菜给端上去了。
走到大堂一看,巧的是那对兄妹正说着刚才的事情呢,哥哥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妹妹,道:“妹妹,你感觉如今可还难受?若是难受不想吃饭,不如先上楼去歇一歇,这要是再咳成刚才那样,撞了人还是小事,万一自己咳出个好歹来可怎生是好?”
妹妹轻咳了两声,有些不赞同地蹙眉道:“哥哥这话是怎么说的,撞了人怎么能是小事,若是伤着人家了可怎么办哪?”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哥哥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眉头都拧到了一起,“若是你一会儿不舒服,可一定要告诉我……”
“两位客官,菜来嘞!”客栈小二就在这时候出了声,端着托盘向两人走了过来,“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呢,两位趁热多吃些啊。”
说着话,小二眼角余光悄悄地瞄了苏鲤儿一眼,还好,这姑娘现在不咳嗽了,想来一时半会儿应当没什么事情了。饶是如此,这厮被苏鲤儿先前一撞留下了点心理阴影,这一回便不敢再往苏鲤儿那边靠了,端着托盘绕到唐昀所在的一侧,就要把酒菜放上桌:“上菜了……唉唉……!”
他这厢刚要把饭菜摆上去,不料身边的唐昀忽然白眼一翻,整个人向小二的方向一歪,直挺挺倒了下去,好巧不巧,刚刚好撞在了小二身上。
一瞬间变化突生,那小二反应过来之时已是不及,只听得一阵哐啷啷哗啦啦,小二已经扑地上了,托盘翻了,碗碟碎了,里头的酒菜撒了小二一头一身,刚刚换上的衣服,没一会儿又报废了。
本来这家客栈位置偏僻,这时候大堂里头除了那兄妹俩和小二,也就再没别人了,事情又发生得措不及防,一瞬间,似乎整个大堂都静了下来。
紧接着,大堂里头就响起了小二大怒的声音:“靠!你们俩这是耍我呢?病人撞我身上也就罢了,怎么好人也撞我身上来了?”
也难怪,一天两次被酒菜浇了一身,任谁都没法高兴起来。这小二能到这时候才发作,就连唐昀和苏鲤儿,也不由得在暗地里为这小二的忍功叫了声好。
当然了,这事还没完。
唐昀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口吐白沫,小二的话他就好像没听见似的,半点反应都没有。
苏鲤儿却是一脸惊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唐昀身上:“哥哥,哥哥!哥哥你怎么了,这……这是又犯病了吗?”伸手摇了摇他,见人纹丝不动,慌乱地抬起头来,望向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小二:“小二哥,实在是对不住……我哥哥他打小就有羊角风的毛病,这回一定是担心我,心一急就又犯病了,我……我搬不动他,能劳烦你帮忙把他放到椅子上吗?”
小二心里还有着气呢,听苏鲤儿这么一说,倒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却是一脸不信:“你诓我呢,哪里就这么巧了,你犯病他也犯病,还都撞我身上了?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苏鲤儿一听这话,把一双杏眼微微一垂,睫毛颤了颤:“小二哥,我当真不曾诓你,我哥哥他这个病,往常在家里也犯过好些回了,你若是不信,看看便知道了……”
小二见苏鲤儿都这般说了,有些半信半疑道:“那我倒是要看看,羊角风我知道,发作的人全身绷得死紧,不拘怎么碰他,人都是一动不动的。”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蹲下,伸手在唐昀身上一摸,好嘛,硬得和石头似的,再往脸上一看,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嘴角一溜白沫,这下也由不得他不信了:“这是羊角风,真是羊角风啊!”
“小二哥可否先帮帮忙,把我哥哥抬上去……”苏鲤儿一汪秋水明眸转到了小二身上。
碰上这样的事儿,小二若是再揪着不放,有理也成没理了,只好自认倒霉,忍着痛把唐昀给搬到了椅子上,一面暗暗腹诽,这人的身材看着也不算太魁梧,搬动起来咋就这么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