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走到她跟前热情的招呼,“这位小公子要不要来根糖葫芦哇?我这糖葫芦老少皆宜好吃的紧哪!来一串儿,准保让你吃了还想吃!”
任寒却看着那红红的糖葫芦出神,周围的喧嚣她听不见了,只听见记忆中那稚嫩的童声……
“阿姊阿姊,好阿姊,给洪儿吃一口吧,就一口!”小小的少年拽着一个小姑娘的手边走边摇,而小姑娘的手里正举着一串儿晶晶亮亮的糖葫芦,小少年看着那糖葫芦眼睛直勾勾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小姑娘冲他瞪眼,奶凶奶凶的小表情让她做的十分可爱稚气,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行!上回你就说一口结果我连竹签儿都没捞着!”
小少年貌似不好意思,揪着她的衣袖又道:“可买糖葫芦的钱也有我的一份,你可不许独吞。”
小姑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忍心看他那可怜唧唧的小模样把糖葫芦往前一伸,道:“呶,先给你吃一口吧,就一口啊。”
小少年也笑了,可劲儿的点头。
就在这时身后有吆喝他们的声音传来,“绾清——洪儿——”
小少年一脸焦急问小姑娘:“阿姊,怎么办,怎么办?娘亲来了,她一定会因为我们偷跑出来骂我们的!”
小姑娘一脸镇静,“不怕,来,你拿着糖葫芦,阿姊背着你跑!定不会让娘亲揪着。”
话落,吆喝的声音更近了,小姑娘一把背起小少年飞奔在乌衣巷间,头上的银铃铛洒落一地脆响,一身白衣像是一只翩然起舞的白蝶,不断穿梭。
……
小贩见任寒不答话,眼神发直,摇着头走了,边走边嘀咕:“这公子莫不是个傻的,白瞎一张这么好看的脸……”他说着任寒突然叫住了他,毕竟是说人坏话,小贩被她一叫浑身一激灵,可任寒只是问他买了一串儿糖葫芦便离开了。
小贩摸摸脑袋扛着草靶又继续沿街叫卖,“糖葫芦哎——好吃的糖葫芦唻——”
任寒攥着糖葫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纵使外面两军交战战火纷飞却没有影响城内居民的生活,百姓依旧安居乐业。贩夫走卒依旧为生活奔走,市井妇人依旧纠结那几分钱的发簪要不要,仿佛没有什么不对的。
任寒却觉得这个世界在她眼里变了味,她看世间事物带了一丝冷眼旁观的意味,就像是个旁观者,不管是不是事关自己都无所谓。
她咬了一口糖葫芦初时甜后来酸,吃了一口她便没有咬第二口,不仅没有记忆中那么好吃,还让她感觉腻人的很。她想扔了,可她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小乞丐眼巴巴看着她,她伸出手,想问小乞丐要不要吃,可她还没问小乞丐就已将一把夺过糖葫芦飞也似的跑了。
*
却道魏迟栖进了主帐,刚坐下便问乔斯淮方才那白衣少年是何人,阿狗依偎在他身边蹭着他的腿,他长腿一伸便将他踢了个顶朝天。
乔斯淮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被踢的半天翻不过来身的胖狗,道:“此人姓任名寒,几日前潜进军营与我达成合作,他助我支撑到援军到来,而我帮他在太西那边立个军功。”
姓任?
魏迟栖眼睛微眯,像是在思考什么,脸上的神情让乔斯淮琢磨不透对于他的擅作主张这位国师大人到底怎么看。
半晌,这位国师大人才问:“哪个‘rèn’?”
“……就是那个任。”乔斯淮无语,您老的侧重点是不是错了。
“嗯?”
“任无缺的任。”
“哦~那老东西一个月前又叫本座气倒了。”魏迟栖恍然大悟,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姓任,怎么都姓任呢?”
一旁的几个将军都汗颜,他们都听说过国师与丞相不和,可这听说与当事人亲口承认又大有不同,没想到还真是。
魏迟栖又问:“可知来历?”
乔斯淮惭愧道:“突然出现,还未曾查明。”
魏迟栖笑了笑,道:“乔将军可真是胆大啊,不知什么底细就敢养虎为患。”
乔斯淮不做声,周围的将军纷纷道:“乔将军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的,望国师不要怪罪了。”
魏迟栖直起身子,看着下边的图景,“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通通告诉本座,事无巨细。”
……
任寒在街上游荡了一个时辰,回营时发现所有士兵看她的眼神与之前不一样了,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敬畏。
她一路无言,来到主帐,一掀帐门进去,就发现所有将军皆就位目光如炬的盯着她,而为首的就是面带笑意、撑着下巴坐在上位的魏迟栖。
她默默找了个位置要坐下,刚撩开衣袍就见上位的魏迟栖对她招手道:“寒寒,来,到师叔这儿来。”
任寒:“……”
什么寒寒。哪来的师叔。
她还保持着撩衣袍的动作,魏迟栖就更干脆了,直接下来拉着她往上位走去,旁边的将军眼疾手快将自己的椅子让给任寒道:“您老请。”
任寒:“……”
她挣脱魏迟栖的手,站在原地,也没有接受那个将军的好意,两手环胸冷冷的开口,“说罢,怎么回事。”
乔斯淮欲开口解释,魏迟栖就先让他带人下去,乔斯淮临走还不放心任寒,毕竟帮过自己,就算带着目的也是算雪中送炭了,不过又想到她的身份他就摇摇头赶着一众将军回营了。
魏迟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那张点绛唇勾着邪魅的弧度,桃花眼却让他看着又人畜无害,他道:“你娘可是单云殊?”
蓦然听到这三个字任寒觉得从脊椎骨泛起一阵寒意,她的娘亲啊,那是她的娘亲。她突然伸手从身后抽出两刃刀,刀刃寒光森然,任寒双手握紧刀把,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刀,而左手的食指就搭在刀刃的凹槽上,两手微低,刀尖正好对着魏迟栖的心口。她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怒意在里面翻滚,大有将那双眼睛遮蔽的趋势,她下巴微抬,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