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景修陪着禾宁用了午饭,他的温文有礼让禾宁逐渐放松了起来,直到他口中的念姨母到来,二人才算是交接了个班,看着男子远去的身影,禾宁心存感激。
这位念姨母正如商景修所言,整个人都散发着‘好亲近’三个字,说起话来也是柔柔的,不知不觉间禾宁倒真的问了不少问题。
原来这古尹国除了制蛊出名,调香也是数一数二,这些年能在各大国家的夹缝中完好生存,除了惹人忌惮的蛊术,千金难求的香料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而她,作为下一任族长的首选,下一步必修的便是这两样本事,同时最让禾宁想不到的是,她的三名护卫竟也是早已选拔。
禾宁在这个世界的本名是尹笙星,正是当今的国君,也就是那位“姥姥”尹菘蓝唯一没有夭折的孩子,可惜出生不久因为古尹国的一次内乱,被尹菘蓝的表妹偷了出去,这一丢就是十多年,而当年叛乱的这位姨母,在送走了她不久就被尹菘蓝除掉下场凄惨,只可惜这人致死也不肯交代出禾宁的下落。
在寻找禾宁的期间,尹菘蓝因为再无子嗣出生,四年前过继了昌妄护卫的侄女为养女作为继承人培养,眼下禾宁回来了,这位养女的身份似乎就显得十分尴尬了。
“姑娘舟车劳顿,主上适才吩咐了,姑娘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待祭过了天再开始制蛊调香的学习便可。”
念姨母慈爱的看着禾宁,不知怎的,禾宁总觉得自己可以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满满的喜欢,竟是不自觉的被一个女人看红了脸。
“今日有劳姨母了,宁……星儿恭敬不如从命。”
“姑娘何须如此,姑娘今后就是这古尹国的主子,如此谦卑倒未必是好事了。”
听出了念姨母口中淡淡的责备,禾宁知道自己的表现确实有些怯懦,但是她真的从没想过天上会突然掉下这么大的一个馅饼啊。
她活了两辈子也没这么牛叉过,让她一下子硬气起来,她真的做不到啊!可恶的奴性!
“姑娘若是愿意,这院子前后都有姑娘今后学习的蛊室、香舍,姑娘随时可以去看看,全做消遣。”
念姨母说着微微颔首起身离开,禾宁知道对方定是去向尹菘蓝汇报了,款款相送直至对方的身影消失,站在偌大的院子里,她竟然第一次产生了孤独感。
初来这个世界被各种杂活缠身,加上心里没能变身贵女的哀怨,她实在没有心思感受孤独。好不容易适应了这个世界,紧接着就是为了生活想尽办法的讨好南倬云,她跟头把式的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眼下这一刻忽然的放松,禾宁才真正惊觉,在这个世界她竟是一无所有。
“姑娘可是想出去走走?”
就在禾宁感慨万千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细细糯糯的询问,一回身只看见一个圆脸的小姑娘正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
“你?”
“奴婢蕴儿,今后便是姑娘的贴身婢女。”
看着小姑娘既期待又紧张的神情,禾宁突然笑了,数日前自己还只能在南倬云面前自称奴婢,眼下竟也有人会如此面对自己,心中是说不清的滋味。
“姑娘?”
“你多大了?”
这个蕴儿看着小小的一只,说话的声音也软糯的可以,此刻不解的样子看着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欺负。
“回姑娘,奴婢十一了。”
只比自己这个身体小了两岁啊,正是自己成为南倬云大丫鬟的年纪,此刻看着她,仿佛能看见曾经那个小心翼翼的自己,突然一个念头闪过禾宁的脑海。
“你今后就改名叫宁儿如何?”
“宁儿?奴婢多谢姑娘赐名。”
蕴儿微微迟疑,转瞬便款款下跪,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起来吧,陪我出去走走。”
这院子站的久了心里更是错杂,禾宁率先推开了院门,漫无目的的在大的出奇的园子里逛了起来。
“宁儿,你知道我是哪个护卫的孩子么?”
其实刚刚与念姨母说话时禾宁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但是又觉得实在不好开口,眼下这单纯的小姑娘想来不会顾忌太多。
“姑娘,这个……这个问题奴婢不知,而且……”
“而且什么?”
禾宁看着小姑娘突然涨红的脸就知道这其中定有隐情,想必这个话题一定很不好开口,也是因此那位念姨母干脆没有与自己提及。
“历任……历任国君的孩子都是不知生父的,这是祖上的规矩,护卫侍寝……没有定日,更无记录,这样……这样有利于子嗣安全。”
哎?父不详?安全?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转念一想,禾宁又觉得自己似乎明白这个奇怪的规矩起因为何了,只是自己重活一世,如今好巧不巧的正赶在自己身上,多少有些不知如何评价。
“呵呵……呵呵,唉!这里是什么地方?”
突然尴尬的气氛使得禾宁下意识岔开话题,目之所及刚好出现一座造型独特的建筑,禾宁想也没想直接发问。
“回姑娘,这里是蛊室。”
“蛊室啊,蛊……室?”
听到这两个字,禾宁脑海里瞬间闪过成群结队的虫子,只觉得后背发痒,转身就走。
身子刚刚转过,不想正被宁儿小巧的身影就拦住了去路,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溢出几分执拗。
“姑娘,今后此处是姑娘学习制蛊之地,不若眼下进去看看,心里也有个大概。”
“这个……”
禾宁咽了下口水,她最怕的就是各种昆虫,如今立刻让她接受虫子,真的有些强人所难。
“姑娘,不多日就是祭天,祭天之后蛊室就是姑娘您的专属之地,外人想进来都是不可以的。”
“好吧,我去看看。”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暗暗给自己灌了几大碗鸡汤之后,禾宁表情严肃的将手放在了蛊室的门环之上。
“奴,恭迎圣女。”
“妈呀!你吓死我了!”
原本就是心惊胆战的推开门,不想蛊室竟是预料之外的黑暗,禾宁颤抖着一条腿刚迈进屋子,突然传来的男子声音吓得她差点坐在了地上。
“奴有罪。”
伴随着扑通一声,禾宁隐约看见一个身影矮了下去,想来定是刚刚开口之人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