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琰此时面如菜色,不知道该怎样接话,阿离现在完全没有心思理会琬琰,也不是很关心什么卯蚩,一门心思全在先生身上。
先生对着琬琰继续说道:“卯蚩小时候的事情我只是听陆阳提起过,我也不太清楚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二十六岁,却已经是生死厅的冬司空了,当时的大司务还和我说过,他想让卯蚩来接替他的位子”。
琬琰听到这里,或多或少理解了为何先生会觉得自己像卯蚩了,两人都是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而且生死厅是南疆的军事核心,卯蚩身为冬司空想必也是日夜操劳,和少司命一样,都是为了百姓而活。
“卯蚩此人确实有担任大司空的能力,无论是谋略还是人格上,都是大司空的不二人选。草鬼堂上下都看好卯蚩,但是陆阳却极力反对”。
琬琰有些惊讶,挑起了细长如柳叶刀的眉毛,先生看到这样的琬琰,觉得她更像卯蚩了。
先生没有等琬琰问就解释道:“陆阳说,卯蚩虽然能力足够,但是心性还差了些,不可担任大司务这样的重任,因为陆阳的竭力反对,卯蚩最后没有坐上大司务的位置,而是让当时的夏司空担任了”。
“君······君为何·······?”琬琰不解道。
“他说卯蚩心性不够是有道理的,倒不是因为卯蚩是女子,而是因为卯蚩有时候太过执着于一件事,有些不知变通,就是因为这一点卯蚩没能通过百巫厅的审议,和大司务失之交臂”。
“那是有些可惜了·······”
“或许吧。但是,其实陆阳阻止卯蚩担任大司务还有一些私人的原因······他不想让卯蚩身处险境。”
琬琰更加好奇了,印象中君从来都是公正无私的,从来不会因为谁的出身高贵,或者待见谁便有特殊待遇。先生说君曾经爱慕卯蚩,为了不想让心爱的女子征战沙场就出手阻挠,这确实不太像是君的做事风格······但是君也是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想到这儿,琬琰笑了笑。
先生看着面露微笑的琬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应该是想起了卯蚩吧。
琬琰发觉先生正看着自己,以为自己让先生困惑了,解释道:“先生见谅,从未想过君也会有这么近人情的时候,看来卯蚩在君心中地位很高”。
先生摇了摇头,似乎不是很认同:“陆阳或许真的有一些私心,但绝不是他反对的主要原因,他反对卯蚩担任大司务是因为占出的卦相和星象”。
琬琰的笑容退了下去,又换上了惊讶的表情。一直在两人身后一言不发,气呼呼的阿离突然来了兴趣,想起了一开始的时候先生也给自己卜过卦,说自己能力不足,需要不停的提高自己才行,现在看来先生算的八九不离十。
“卦相和星象?”琬琰有些不太敢相信。九坑有专门负责占卜的灵子,自己学过一些占卜之法,但是只学得了一些皮毛,平时也用不上,所以也不太注意这种东西的修习。君倒是十分精通占卜,君常常说占卜不是为了窥探未来之事,而是为了看势,万物有势,顺势而为才能趋利避害。不过既然是看势就不会那么精准,有时候也会出错,所以占卜只算得上是一种对未来的感知,绝非是未来行动的指引。君竟然会因为占卜的结果而去阻碍卯蚩,这未免也太过极端了,更不像是君的风格了。
先生看到琬琰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笑着说道:“不是陆阳自己占的,是他请我占的”。
阿离往前走了几步,离先生更近了一些,竖起了耳朵。先生察觉到了凑上来的阿离,侧过了头,阿离看到先生发现了他,赌气的放慢了脚步,心想着“我还在生气,我才不要理你呢”,先生笑了笑回过了头。
“君请先生占?竟然需要劳烦先生?”
先生点了点头回道:“卯蚩担任大司务,这可不是什么小事,陆阳尝试占卜星象看此事吉凶,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占出来。他当时还年轻,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无奈之下就来找我帮忙了”。
琬琰紧锁着眉头认真听着,身后的阿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了上来······
“占卦的结果不是很重要,因为卦相在不停的变化,所以没有什么绝对的凶卦,也没有绝对的吉卦。吉凶相生,循环往复,永无止境。但是什么都占不出来,说明此事根本不宜占卜,超出了占卜的范畴”。
“比如说呢?”琬琰问道。
“就像是邪门歪道或者是有伤天道的事情。举个例子,注灵之法就不宜占卜,就算占出结果也是五花八门,毫不可信。我以前给人占卜时,也遇到过几次占不出来的情况,这些人的下场都是惨绝人寰,无一例外”。
“可是,卯蚩担任大司务这样的事情怎么能算是邪门歪道呢?”
“这要看卯蚩她自己为何要担任大司务了,或者说她选择担任大司务的动机是什么?”先生淡淡的回道。
琬琰突然停下了脚步,恍然大悟:“难道卯蚩想担任大司务就是为了发动政变?从而为之后的大量使用注灵之法铺平道路?”
先生摇了摇头回道:“这我却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只是卯蚩当时一定是有什么有伤天理的歪心思,所以才什么都占不出来。陆阳来找我求助,我也尝试占了一下,和他的结果一样,什么都没有。其实我俩当时谁都不知道卯蚩的想法,但是陆阳太了解卯蚩这个人了,再加上这样的无解之卦,他决定不让卯蚩走上这条路。然而一切似乎都已经注定好了,即便陆阳成功阻拦卯蚩担任大司务,却没有改变她的下场······”
琬琰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终于相信君阻挠卯蚩是有理由的了。
“那卯蚩知道君做的这些事情吗?”
“她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只有我和陆阳还有你父亲知道”。
“啊?我······我父亲?”
“对,你父亲”先生确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