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客栈,天已经黑了。
“那个孩子身上既无血藤的残存,也并未被下蛊,我们可能无法从这里入手”琬琰对着先生说道。
先生点了点头,回道:“关于血藤,兹事体大,姑娘是否要告知一下陆阳?”
琬琰听后,露出了一种悲伤而又为难的表情:“先生······君···已经快不行了······”
“竟然这么严重了?”先生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的问道。
琬琰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店里昏昏暗暗的,谁也看不清琬琰的表情。
看到琬琰这样,先生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好将话题扯回正事上:“现在血藤之事既然一时没有头绪,不如先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寻找山灵。明日我去拜访一下城中猎户,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关于山灵之事。公子和琬琰姑娘就去城中的人流聚集之地打听打听,铜陵城皆是三教九流,卯蚩后人很有可能混在其中,两位切记注意安全”。
琬琰正襟危坐,点了点头。谁知道阿离却突然说了句:“我不要,我要跟着先生”。
琬琰一个眼神瞪向阿离,好像在说“谁稀罕和你一起去”。
先生转过身子来说道:“公子莫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先生身体欠佳,我得跟着,要不然我不放心”。
“多谢公子挂念,在下虽然身体欠佳,却也不至于出事。琬琰姑娘一个女子,一人出入烟花风流之地多有不便,公子在一旁亦可以帮衬”。
琬琰刚准备对先生说不必了,身边跟着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自己还嫌麻烦呢。阿离抢先一步说道:“那就让她去拜访猎户就好了”。先生没有回答,冷冷的看着阿离,阿离自己也觉得,让一个小姑娘去敲那些五大三粗的猎户人家的门,确实有些不妥。但是阿离还是不甘心,他是真心不想和这个妖女一起待着。
“听话”先生的语气突然温柔了下来,像是在哄孩子。阿离心里一酥,狡辩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琬琰也不想和阿离一起行动,但是先生却一挥手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明日就出发,今晚两位好好休息”。说罢,先生就站起来上楼了,两位小朋友也懒得看对方一眼,都各自回了房。
夜给整个铜陵城覆上了一层星光,空气冷冰冰的,每吸一口气就像是吸进去一层厚厚的霜。阿离蹑手蹑脚的靠近先生的房间,看到先生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以为先生已经休息下了。刚准备离开,先生房间的门突然被一阵阴风吹开,就像是有鬼一样,吓了阿离一跳。
“进来吧”先生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若不是已经习惯了先生这样神不神鬼不鬼的做法,阿离是定不敢上前的。
阿离进了房间,头探出来四下看着,见一个人都没有,才小心翼翼的的关上门,就像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先生正坐在房间中间的圆桌前,手里握着今天白天打磨的竹笛,不解的看着阿离,问道:“公子是在干什么?”
阿离觉得先生的房间里要比自己的房间冷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点灯的缘故。先生此时正坐在黑暗里,像极了魑魅魍魉,但是阿离却不管这些,迫不及待的跑到先生身边坐下,一句话都没有说。
“要不······我去把灯点起来?”先生见阿离一句话都不说,觉得这样的黑暗有些尴尬。说罢就要站起来。
阿离一把抓住了先生的手,回道:“不要点······”
先生又茫然的坐下了:“公子找我可是有事?”阿离还是紧紧的握着先生的手,不肯松开。
“先生到底为何这么相信那个妖女?就凭她的一面之辞和比划几下,先生就信了她的话?”阿离急切的问道。
先生听后,无奈的笑了笑,回道:“公子小心谨慎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在下选择相信她并非是因为她的话”。
阿离抓着先生的手还是没有松开,意思是你不说清楚我就不放你走。先生也就随他握着。
“你白天不是问我她的左臂吗?”先生懒得废话,开门见山道。白天先生和琬琰过招时,阿离就看出来了,琬琰出招时似乎不太喜欢用自己的左臂,先生一直在刻意引琬琰用左臂进攻,但是琬琰宁可转过身子也尽量避免左手和先生对上。阿离本以为这妖女左臂受过伤,所以尽量不去使用。但当时先生闪到了琬琰左侧,对着琬琰的左臂点了一下,琬琰本来抬着的左臂一下子甩了下来,就像是被先生直接卸下来了一样,可是阿离看得一清二楚,先生不仅没有用力,连琬琰的骨头都没有碰到。阿离当时就觉得,琬琰的这只胳膊就是假的一样。最让阿离不解的是,琬琰和先生过完招后,左臂似乎又恢复了,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她的左臂早就已经废了”先生不疾不徐的说道,就像是在聊天一样。阿离握着先生的手更紧了,什么叫“早就”废了?
先生即便看不清阿离的表情也知道,面前这个小子又是一脸的茫然,随即解释道:“她被下了蛊,蛊虫已经吃干净了她的整个左臂了”。
阿离倒吸一口冷气。每次先生心平气和,无比淡定的讲述这些令人倒胃口的东西的时候,阿离总是觉得先生特别恐怖,那得见过多少这样的事情,才能用这样的语气讲出来啊。但阿离就是不想松开先生的手,尽管自己的手已经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了。
先生没有理会阿离,继续说道:“而下蛊者就是她的主人,也就是我的故交,九堂垣大司命,陆阳”。阿离觉得更不可思议了,这草鬼堂竟如此蛮化未开?对着自己人下手?
阿离问道:“下蛊又怎样?我虽然不懂他们什么草鬼堂,先生相信故人也就罢了,但是这妖女难道不可以背叛她的主人?另外先生又是怎么确认下蛊的人就是自己的故人的呢?”
先生笑了出来,就像是听到了孩子的胡言乱语,但先生对阿离一向有耐心,便解释起来:“琬琰姑娘虽然身手不错,但是对于陆阳来说还是差了许多。陆阳就算命不久矣,也是南疆的大司命,琬琰想要叛变,怕是不容易。琬琰若是有异心,凭借陆阳的蛊术,一瞬间就可以让琬琰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