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从颜安家离开后,本来就心力交瘁的吕德虎回家宁愿挨上一顿胖揍,也死活不肯透露自己半个字的行踪。
所以也毫无意外的步了颜安的后尘,当天晚上直接就是高烧不退,不过好在只是单纯的生病而已。
但也同样把他折腾的够呛,发现在家里吃了些药,洗了个热水澡没用后,又连夜被送到医院输了半晚上的液,这才把烧退了下来。
吕德虎的老爹整晚上也精神十分不佳,这倒不是他身体也有佯,而是吕德虎老妈把吕德虎生病的原因,全归根在他下午收拾吕德虎的时候太没轻没重,所以整晚上都在絮絮叨叨的埋怨他。
不过生病也不是就没有半点好处,至少吕德虎就找到一个十分完美的请假借口,终于能舒舒服服的躺床上好好休息两天,恢复下体力的同时,也算是压压惊!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其实第二天大中午一醒来,除了肚子饿的咕咕叫外,吕德虎就感觉自己已经差不多满血复活了。
但好不容易有这难得的额外假期,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跑到学校去受罪,于是干脆就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不过差不多四五更天的时候,他就再也睡不着了,一个是因为确确实实睡饱了,另一个自然还是因为惦记着颜安的病情。
虽然吕德虎心里清楚的很,颜安其实压根儿就没病,要不然怎么可能医院里看不出半点病因,之所以昏迷不醒,多半还是因为那邪物作祟导致的。
现在既然都被自己给收拾掉了,那颜安醒来也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事,不过话虽然这样讲,吕德虎还是放不下心来。
终于,鸡叫了!
吕德虎一个懒驴打滚便从床上翻了起来,兴奋的穿好衣服,拿上昨夜便早早准备好的午饭,同书桌上一堆杂七杂八全一股脑塞进了书包里,便乐呵呵的出了门。
要是刘玉玺看见吕德虎这模样,肯定会诧异万分,因为在他印象里,吕德虎哪次上学的时候不是苦大仇深的,怎么现在越来越变的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乡间的小路蜿蜒绵亘,空气中更是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稻苗清香,几只画眉从一个低矮的树丛间振翅窜出,落在了溪畔中一截光滑的浮木上,似想寻出几尾藏在青苔中的小鱼!
吕德虎原本急不可耐的心情也被夏日宁静的清晨安抚了几分,但一路上还是没有停住脚步休息半刻,当然这也跟他现在的精力太过旺盛有关。
一踏进教室,见那个位置上依旧没有那个人,吕德虎不由得有些失望,旋即转眼就将目光盯上了正趴在课桌上补觉的李健。
“谁干的?”
本来还睡得美滋滋的李健,突然感到自己脑门一痛,瞬间便清醒了过来,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半截粉笔,立马就明白这是凶器,顿时脸色就垮了下来。
李健义愤填膺的将这个物证捏在手中,站起身来东张西望的扫视着四周,恨不得马上找出这个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然后拉出去海扁一顿,要不然别人都当他建哥好欺负了,岂不是人人都敢来捋虎须!
“是我,别找了!”吕德虎站在讲台上,手心里还托着半盒证据,同时对着李健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上这里来说话。
李健一听到这熟悉的语气,还没等转过身来,脸色立马就变了,笑嘻嘻的跟个没事人似的,几步便赶到吕德虎身边道:“原来是虎爷啊,这几天没见,听说是虎爷生病了,可把我担心坏了,现在您老应该没事了吧!”
吕德虎一听这话,嘴角都不由自主泛起笑意,李健这小子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看来以后自己得对他好点,要不然凭他这一张嘴,混出个人样来肯定是迟早的事,虽说对一个男人而言,是会让人感觉有点膈应,但说不得以后自己还会有事仰仗人家呢。
至于他说什么担心自己病情的狗屁话,吕德虎完完全全就是充耳不闻了,他正色道:“我的病那是小事,但某人的就是大事了,我这样说你懂吧?”
“懂、懂!”李健对着吕德虎露出了个十分暧昧的笑容,“虎爷,听说颜安的病早好了,昨天放学回家的时候,我还看见她姑妈领着她在跑步呢!”
“果然!”吕德虎心里一动,脸色也立马好看了许多,同时给李健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树欲静而风不止,没等吕德虎这边得意高兴多久,李建就一拍脑袋道:“对了虎爷,刚才老妖婆还来教室找过你呢,她看你还没来,就让我见着你跟你说一声,让你自己去办公室找她!”
“老妖婆?”
吕德虎眉头顿时一皱,这个几乎成为他童年阴影的名字,每次一听着就让他很是不爽,这大清早的还找自己干啥,以前也没见着她这么勤快啊,莫非是想找茬?
难不成是这孙子打自己小报告了,想到这里吕德虎狐疑的看向李建,凭这货以前的斑斑劣迹来看,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他并不是做不出来的。
不得不说,吕德虎这小眼神在同学里还是挺有杀伤力的,虽然他平时也不算太主张暴力,但谁让他天天跟着刘玉玺混在一起呢。
这厮愣虽然愣了点,但却是个典型的学校流氓,打架欺负人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一般,所以即便再洁身自好,在别人眼里,吕德虎也不是能善良到哪里去的人。
李建立马被他瞪怂了,急忙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可没说过你坏话啊,是税老师看我坐的离你近,才托我告诉你的,你别误会好人!”
“嗯……”
吕德虎含糊的应了一句,但眼睛却还一直盯着他,毕竟这小子看着虽然瘦胳膊瘦腿的,一眼看去跟个竹竿子成精了一般,一副营养不良的可怜样。
但根据他往日的作风来看,要把他放在抗战年代,一准的是个保安队长之流,十足的汉奸相,所以现在还不能排除他出卖自己的嫌疑。
吕德虎将书包胡乱塞进了课桌里,然后迈着小碎步就往办公室赶去,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李建的肩膀,留给了他一个复杂的眼神。
这一路上吕德虎十分忐忑,不断的暗自猜测着,自己以前究竟犯了啥事没擦干净屁股,现在被老妖婆给揪出来秋后算账了,毕竟自己可足足有两天没来了啊。
不过思来想去半天后,吕德虎还是没有半点收获,因为他最近确实是啥坏事都没干过过,精力基本上全放在颜安身上了。
可以说是这段时间内,除了学习方面有点拖后腿,他简直是十足一个三好学生,当然偷张梅梅瓜子吃那种小事是不能算数的。
一进办公室门口,吕德虎顿时便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降临到自己身上,但他自然不能认怂,毕竟他也是个男人。
所以微微踌躇后,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一步一个脚印,慷锵有力的走到了税秀华身边。
“老师,你找我干啥!”
吕德虎努力摆出一个自己都认为完美的笑容,而且对于其它任课老师鄙视神色通通都视而不见,同时心里还对他们反鄙视道:“还是太年轻,不懂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至理名言啊!”
吕德虎小心一些也不是没道理的,毕竟像办公室这种凶险的战场,即便是他这种身经百战的战士也不能掉以轻心,一个不小心说不得就能让把家长给请来。
前几天才刚挨了一顿揍,吕德虎现在对上自己老爹的眼神都还有些心虚,哪里敢再犯什么差错。
“虎子,最近表现很不错嘛!”税秀华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口气不咸不淡的简直就像是无病呻吟。
吕德虎一听这话,心里立马就放松了下来,暗道多半是这老妖婆转型了,特意将本大爷叫道办公室里来夸上几句,毕竟老师也就那么几套东西,无外乎萝卜大棒的御下之道罢了。
“哪里哪里,都是您老教的好!”
吕德虎嘿嘿一笑,一时间真是比李建还李建。
“我上次安排你去探望颜安的事,也办的十分不错啊!”
“一般一般……”
吕德虎正要再继续寒暄两句的时候,立马就反应过来了,神情顿时也变的十分不自然起来,这时候他在看着税秀华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一瞬间就感觉仿佛是看到阎王爷了一般。
吕德虎自然不知道这老妖婆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刘玉玺是自己兄弟,而且这事儿他也有份,按道理应该不会往外说。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李建这厮,吕德虎在心里把这孙子蹂躏了一万遍后,还是勉强扯起一张笑脸看向税秀华道:“您说的这是啥意思,我听不太懂啊!”
“行了、行了,别装了!”税秀华一脸鄙视的望着我,然后指了指办公室的公用电话道:“人家颜安家里人都专门打电话来了,点名道姓说的就是你吕德虎,但看在你最近表现确实还不错,我就不追究了,下午放学了去一趟早点回家!”
“去一趟?去哪儿啊这是?”吕德虎一愣,毕竟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来得太刺激了,他这小心脏经不起这般折腾,脑子转不过弯也实属正常。
“还能去哪儿,去人家颜安家啊,你不是帮颜安瞧好了病吗,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人说是要好好感谢你,估计就是请你吃顿饭,去不去随你!”税秀华摆了摆手。
得,这是在撵人了,吕德虎很识趣的退了出去,毕竟师生俩的关系摆在这儿,在这样待下去,明显对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有帮助。
不过一出办公室,吕德虎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之前明明心底里就狂喜不已,脸上却还要装模作样的,他实在难受得不行,这一下解放了,顿时乐的跟只发情的老公猫似的!
他边往教室走去,边摇头晃脑的感叹道:“我的亲姑妈啊,这人也太实在了,就知道她多半要打电话给税老师,好在哥们儿吉人自有天相啊哈哈!”
于是,这个下午吕德虎又走神了,不停地构思着自己去了颜安家后,该怎么说话、怎么打招呼,虽然他也去过不止一次了,但跟现在却完全是两种情况。
毕竟这次是人家主动请自己去的,就算称为见家长也不为过了,虽然自己爸妈父爷还不知道,但若是自己将来突然牵一个漂亮媳妇儿回去,他们多半还是会支持自己吧……
吕德虎本来狐狸尾巴都快摇到天上去了,一想到这儿,立马又老实了不少。
不过片刻后,吕德虎又飘了,同时还不断咽了几下唾沫,因为他估摸着以颜安家的条件,今天自己这一去,多半还能吃顿好的。
只是到时候,吃饭一定要文雅些,以免给未来亲戚留下不好的印象,克制一下,稍稍吃个两三碗饭也就行了。
等下课的时候,吕德虎还特意抽空找了下刘玉玺,旁敲侧击了半天,想打听下颜安家有没有打电话找过他,不过结果很显而易见,人家压根儿就是请自己一个人的。
对于不能带着刘玉玺去好好搓一顿,吕德虎心里是没有半点不忍的,毕竟这次见面可是极为重要正式的。
刘玉玺这厮又是个二愣子,万一把他带去,再闹出点什么笑话来,那岂不是亏到姥姥家了。
不过这样又感觉有点对不起自己兄弟,于是心里默默合计了一番后,吕德虎一咬牙,决定大不了以后等自己娶了颜安后,不收他的礼钱那不就结了。
这样算起来,还是刘玉玺赚了,要换作李建,少于两块钱吕德虎都得跟他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