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她虽然是掌管尚仪局的女官,但是牵涉到养心殿与景宁宫之间的大事,她是没有办法担下这么大责任的。
承双跟在女官后头,嘉文帝在养心殿中休憩,李公公站在门外,女官上前将事情同他说了个清楚。
李公公看了承双一眼,承双只是低着头,李公公收回目光,转身进去禀报。
嘉文帝睡得浅,这开关门的动静让他转醒,李公公凑到跟前,恭敬道:“皇上,尚仪局来了人,是来请示明宣纸用度的,太后娘娘礼佛,所抄经书厚重,原本该给养心殿备着的明宣须得借调出去。”
嘉文帝抬高的手忽然又收了回来,他一瞬间想起来了这一次礼佛,母后是亲自点了萧晚晚去的,她这些天忙着抄经书,也不再往养心殿跑了。
嘉文帝:“明宣之事太后那边急,就先紧着她们来……摆驾永秀宫。”
李公公愣了一会儿,他道:“是。”
嘉文帝走出殿门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萧晚晚身边经常陪侍着的小宫女,圣驾起驾,他问跟随在圣驾旁边的承双:“经卷她抄得如何了?”
承双道:“回皇上,娘娘自受命以来,勤奋未敢懈怠,早起晚睡,除却饮食之时外皆在抄书……”
嘉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过犹不及,这样的抄法太过损耗身子,你们也要劝着她一些,不要任由她胡来。”
承双回道:“皇上,奴婢们也都劝过了,只是娘娘说四日后便要同太后去清心寺,手中有三大卷本的佛经要抄写,如今只将将抄了一半,娘娘心中急躁,奴婢们也……”
“三大卷?”嘉文帝不由得反问。
“是。”
嘉文帝沉默不语,承双也没再说话,李公公端着一张神色淡漠的脸,高声唱喝道:“落轿!皇上驾到!”
永秀宫的奴才婢女们立刻跪下迎接,思双搀扶着萧晚晚出来:“臣妾见过皇上。”
嘉文帝抿了抿唇,萧晚晚的脸色如今是肉眼可见的苍白,满面的倦容,神情困顿。
他的心忽然尖利地疼了一下,拉过萧晚晚的手,敏锐地察觉到了她下意识咬唇的动作。
嘉文帝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半扶着她走进屋子:“最近在忙些什么?”
“在抄佛经,”萧晚晚对着思双道,“去泡一壶茶来。”
“是。”
“诶,等一会儿,”嘉文帝道,“有几日不曾喝过你鼓捣出来的奶茶了,还有些想念,换这个吧。”
思双应了,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嘉文帝目光落在桌案上放着的厚厚一摞纸张上,随手翻了翻:“字迹倒是工整。”
“臣妾不同梵文,抄写出来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母后心意。”
思双端来茶杯,嘉文帝伸手接过,嘴中“嘶”了一声,似是被茶杯的热度给烫到了手,液体从杯沿翻溅而出,落在了已经抄写好的经卷上,墨色的字被水浸湿,变成一块块的墨团。
思双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死白,她跪在地上,肩背发抖:“奴婢该死……”
萧晚晚连忙拿来帕子,为嘉文帝擦拭衣服上的水渍,对着思双喝道:“笨手笨脚的东西,还不快出去!”
思双的声音里头带了哭腔:“是,娘娘。”
“皇上将衣服脱下来吧,”萧晚晚眉头微皱,“天气冷,冻着就不好了。”
嘉文帝却显得平静得多,他拿起那一堆惨遭窘境的明宣纸,道:“是朕失手,这些算是作废了,四日后母后便要去礼佛,你再重抄也来不及,朕会去同母后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