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扬起,掀起赵铁的衣角。
站在台上的他静静看着如临大敌的对手,一步一台阶,像是想要争取时间,双眼牢牢放在他的身上。
对手披着甲,身上的甲胄不是凡兵,是经过特殊设计,附有仙韵文秘阵的甲片,达不到却是对道力有着不俗削弱能力,亦是种韵文造物之一。
在他们四周是足可容纳千人的斗场,虽没有坐满,但加上一些得到许可的外来人,整个斗场有着将近数百人。
议论纷纷。
或许预考时的成绩令人降低了对赵铁的期望,但终究是有道刊的影响力,仍旧有部分人关注赵铁的比试。
“三分钟调节时间,请做好准备。”
来自讲席上的喊话传遍整个斗场。
话音刚落,赵铁的对手就迫不及待施法,空气中凭空点燃起火焰,带有些许紫色,隐隐有种迷惑人的叱语响起,脚步一迈出,手中就抓住一杆长枪。
贝振没有停留,伸手向空中的火焰一抓,淡紫焰就像是有着生命力般,麻溜地在枪杆蔓延,同时他的脚下鞋子有股气流在流动。
‘他干嘛不出手?以为赢定了吗?’
他看着一动不动的赵铁,心中既有恼怒,又有庆幸。
恼怒于赵铁小觑他,既然连准备时间都不用,白让他占得先机,这是赤裸裸的藐视。
庆幸则是他觉得击败赵铁的几率增加了,就因赵铁的大意。
观众席上的众人看见场上两人的举动不由议论再次响起,变得更加热烈,有人认为赵铁的举动豪迈自信,亦有人认为赵铁狂妄。
至于赵铁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任由耳边传来的议论声响起,始终是没有任何举动。
只是一双眼睛牢牢盯住贝振,眼神没有什么情感,很是平淡,根本就像是一个面临事关未来的比试,而像是生活中的平常。
‘紫火倒是挺好看,只是这威力却强差人意,连黑铁级都不到,另有仙术附加到枪刃上,倒是增加了点威胁性......嗯,脚下是风法。
是有减轻重量,增加速度的能力?’
外表上,赵铁是不屑一顾,但实际,他亦在观察对手。
只是对手的仙术显露的威力并不能让他造成一点威胁感,倘若连一个普通对手都要如临大敌般对待,他自感修炼都修到狗身上。
没必要。
当贝振展露仙术后,他已经就从可能是对手这一栏中划去,划到玩意儿。
三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三二一,开始。”来自讲席上的令下传到场上。
呼。
说时迟,那时快。
贝振动了,脚下踏出气浪,向四面八方蔓出阵阵涟漪,像风一般的男子冲向赵铁,枪尖带着紫炎在空中划过,如银蛇奔走,直取命门。
赵铁的头微微抬起,一双平淡的眼神转瞬间就多了抹灰色,体内道力浮动,眼光异彩连连,与贝振对视。
“吓傻了?”有人忍不住惊讶的说道。
他看不懂赵铁的行为,一动不动,这算是投降吗?
不知有多少在那一刹那时间,心中产生一股悔意,觉得来错地方,不该放弃其他场次而来观看赵铁的比试。
“怎么又停了?”又有人讶异的说道。
枪尖在离赵铁七尺开外,人就停驻脚步,身形与赵铁一般无二,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有的只是惊恐。
贝振的眼眸在游移,仿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事情。
“想死吗?”悄然间,他的耳边仿是从天边听到了赵铁传来的冷声。
此时,他的眼前视界受到了赵铁意志的影响,看到一幕又一幕地杀戮,哀嚎片野,鲜血在他眼前飞跃,无论男女老少,尽数惨死在他的眼前。
那声音极度真实,更可以嗅到那新鲜的血腥味,就像是亲眼目睹,一场场杀戮冲击着他的心神。
偶有更是他置身换到其中,身体像是被面无表情的豆兵砍成两段或是穿肠破肚,激发了他更进一步的感知,那是股频临死亡饿得滋味。
身体莫名有种恶寒,越发强烈。
心灵的变化同时也反应到了贝振的身体,身体抖索着,让观众席上的人为之惊愣。
众人环相对望,像是问发生了什么事?
紫炎散去。
莫名间,贝振双腿一软,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眼眸变得清明了许多,枪杆抵在台面,撑住身体不倒。
呼呼。
他大口喘着气,眼眸还残留了些许惊恐。
“认输吧,还要自讨苦吃?”赵铁开口说道。
说起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这场比试又不可伤人,又无战利品,他连动手的冲动都没有,两人的差距太大了,连给他练手的资格都没有。
不能这么说.......嗯,至少让他看到了意志混合道力的作用,还是有点收获。
从刚才瞬息间的失神,贝振就觉察到他不是找他的对手,要是赵铁有意了结他,之前就可以打昏他。
事不可为,他也有自知之明。
“我认输。”他的情绪有些莫名,看了眼赵铁,忍不住咽了口唾液,看他就仿是看到一头恶魔,是那么邪恶,杀人盈野。
犹豫再三,他直视着赵铁的眼眸。
“那是真的吗?”
他有些难以置信,觉得他也是沾过鲜血的人,但要他不分老弱的杀戮,自问还有点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来自北地南方的他在生活的郡县承平已久,没有边境人的那种危险悬挂在心头的威胁,有些北地人的铁血,亦有燕京人的儒雅。
骨子里多少受到燕京方面的性情影响,对于敌人,他可以动手,但是对于无辜者,他就有些下不去手。
赵铁从贝振的视野中远去,没有回答他。
贝振想起黑袍在北地人眼中的印象,嘲弄的笑了笑。
‘我这不是废话,被称为侩子手的黑袍不正是做这些事,族内不是早有警告,我竟连他杀戮场景都备受煎熬,意志真是不堪一击。’
他收起长枪,转身离去,身形有些沮丧,像是被打击到了什么。
“我靠,这就认输了,我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有人骂骂咧咧。
同样是位于贵宾观众席一侧的丹凤侍女则是目送着赵铁离去。
‘意志打击,这个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以收束起来的杀气混合着道力去冲击人的意志,大胆至极,他不怕一旦对手的意志坚如磐石。
若是别人不受影响,那不是先输一手,不过以他黑袍那种人,他应该是有足够的底气才这么做。’
她在这一刻对赵铁起了一丝兴致,想着该如何向丹凤汇报她的观察。
“后生可畏,只怕这人手上的杀戮不少,不然岂是那么容易影响到他人,黑袍不愧是黑袍。”
旁边有人一副敬畏有加地向穿着黑袍的人说道。
而奉命来观察的黑袍则是看了眼对方,什么话都不说,起身就离开。
另一个场地,一场比试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只见场上水浪蔓延,时而抽打,时而游缠,时而直扑,向着踏浪而行的凌风袭去。
看似声势浩大的攻击,但却没有对凌风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我不信,不可能。”仿是感觉被戏耍的人有些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他竟毫无办法,猛地双手插入水浪中。
霍然,水浪砰的一声,惊起丈余海浪,如滔滔江水冲向凌风。
“不错的水行仙术,只可惜执着于大威力,大而不实。”凌风傲然的点评一句。
他的脚下一踩水花,借助水中的浮力,身形晃动,剑光仿是无物不破般直穿水浪,行云流水,瞬息来到了对手的身旁,剑刃抵在对方的脖子。
“你输了!”
对手眼眸有些失色,口里喃喃道,“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随后,他有些受打击的离场。
不管是谁,人都会有些自信心,本以为能做的更好,谁知事实残酷,告诉他自大了。
凌风没有安慰对手,他只是在熟悉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收起剑器,他步离场地,刚一出来迎面就是一个熟悉的人,大步阔步地向他跑来。
“对面结束了?”
这人是他早前一次任务结识,今天更是自告奋勇给他帮忙监视赵铁这个对手。
说起来,道刊上的三人,以凌风在道院的人脉圈子最广。
对方的到来,说明他列为对手之一‘赵铁’的战斗也结束了。
“是的,风哥,我觉得你该重视他,他绝不止四十多名的实力,刚才的战斗,他就没有出个一.......怎么说,可能出过一招,但我看不出来。
他的对手就像是呆愣了,遇到了什么恐惧的事,随后就认输了。”
听完来人的述说,凌风眉头微微皱起。
‘黑卫的起源三仙术根本就没有他说的效果,以黑袍出了名是不收无用之人,凡是无用之人都早早就被残酷的挑选法则给淘汰。
短短半年不到,道院就死了三个新手黑卫。
赵铁能被众多师长重申注意的人,肯定是我最强的威胁之一,我是大意了,被那个名次影响了些,不该让他去观察,浪费了一下机会。’
他的心里有些后悔,觉得昨日太过大意。
“劳烦你了。”事已至此,他还是向给他帮忙的人恭维一句。
“应该的。”
两人向不远处人群而去,那些都是他相熟的人。
不远处的斗场忽然惊起一声巨响,战斗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