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卢家庶女与王家嫡长子定亲,一是户部尚书被查出十几年前贪墨了救灾银两而被抄家,皇帝震怒,派刑部吏部共同审查,前者是京中的趣闻,供京中名门贵族茶余饭后闲聊,后者震惊朝野,户部尚书这个职位由谁顶去,这贪墨案又能牵涉出多少小鱼小虾,还是皇帝有别的动作。
:“阿娘,你和阿爹怎会突然同意大姐姐嫁到王家,女儿听下人们说,王家那位夫人为人十分刁钻苛刻。”
:“小孩子家家,你倒是什么都懂。”杜氏好笑的揉了揉卢嘉琪的头,:“这门亲事不是我和你爹爹安排的,我和你爹爹并非自愿,是你大姐姐自己求来的,你爹爹为此也是伤透了心,琪儿,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父母能为你们做到的就是及时提醒你们不要走弯路。”
:“是,女儿懂得了,阿娘,女儿身体已经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和哥哥一起去学堂啊。”
:“哦,我们琪儿如今怎么也知道积极上学了,以前一提到去学堂,便是三推四推的。”说着,杜氏好笑的捏了捏卢嘉琪的小脸,卢嘉琪这次生病瘦了不少,本来就不是个有肉的孩子,脸上还算有点婴儿肥,如今,就连脸上的肉都没有了。
卢嘉琪一脸羞红的扑进杜氏怀里,摇晃着小身体:“阿娘就会打趣女儿,琪儿长大了,自然知道要去学堂。”
杜氏好笑的拍了拍卢嘉琪的背:“好好好,我们琪儿长大了,只是你阿爹说了,你若不想去,可以先不去,等明年你过了生辰再去也不迟,如今,我们琪儿主要还是好好养身体。”
卢嘉琪忙从杜氏怀里钻出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娘,平日里阿爹对家里的孩子最是严格,二哥哥三哥哥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让与夫子请假,如今是怎么这么纵容自己。
:“那,八哥哥也可以不去吗。”
:“你八哥哥是男子,将来是要考功名的,学堂还是要去的。”
:“哦,那女儿也要去。”想来是自己生病吓到了阿爹和阿娘,才不要求自己去学堂,可是对于卢嘉琪来说,上学堂真的没有什么,这次生病让卢嘉琪明白了一件事,以前的自己没办法适应这古代的生存法则,所以总是想对抗,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可是,她却忽略了身边亲人对自己的关怀和爱护,这里给了自己健康的身体,给了自己前世没有享受过的亲情,或许以后还有别的,唯一不同的是生存规则,既然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么多,那么自己应该好好的或者,好好地享受这里的生活,不要总是想着上一世怎么样,自己要重新享受一次生活,为这一世的自己好好生活。
:“那,好吧,那下个月阿娘便送你哥哥还是去庄子上,董大家前两天也回来了,阿娘派人和董大家知会一声,只是这会去庄子不可调皮,无论做什么身边都要带着下人,可不许再吓阿娘了。”
:“嗯,女儿明白。”
:“明白?小坏丫头。”说着杜氏好笑的刮了刮卢嘉琪的鼻子,又将卢嘉琪揽入怀中,这个女儿真的是长大了,也许是这次夫君的惩戒起了作用,也有可能是生病让孩子有了些领悟,可无论是因为什么,杜氏又欣慰有心疼,欣慰的是,琪儿是真的有了一些大家闺秀的雏形,可心疼的是,女儿才这么小就失去了该有的童真,想着不免加深了这个怀抱。
黑,渐渐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月色朦胧,月下的景物也似乎在月影的环抱中变得黯然飘渺了许多,一阵阵凉风驱散了白天的余热,大地一片寂静。而就在此时,卢家的温泉庄子上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少爷,卢家那个小丫头房间就是下面那间,小的已经打听过了,当时卢家人离开的时候是因为这小丫头生病了,走的匆匆忙忙,或许少爷的扳指还在这边。”
:“嗯,好。”
:“少爷,这种事派小的们来就行了,少爷为何还要亲自出手。”
:“玉扳指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说这枚玉扳指乃是我母亲的遗物。”
:“哦,知道了。”
:“好了,你在这里守着,我下去。”
只见一名八九岁的少年,三两下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轻轻的推开房门,屋外的月光照进屋内,使本该漆黑的房间,有了一丝丝亮光,少年五官清俊而立体,嘴角微微抿着,如果仔细分辨,便会让人大吃一惊,因为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楚家的大房的嫡次子楚玉,此时的楚玉不应该在京城,而是应该在边关。
楚家世代驻守边关,这一代楚家共两房,如今驻守边关的正是楚家大房,楚玉的父亲楚威远长年呆在边关,独留妻子一人在京城,生了长子楚恒后,五年没有动静,家里本意要为楚威远纳一房妾室,可没想到还没纳妾,楚夫人又怀了,怀的正是楚玉,为了生楚玉,楚夫人身子受损,在楚玉五岁的时候就过世了,皇帝为安抚楚威远本想再替他赐一门婚事,奈何楚威远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痴情种,说是愿为了妻子终身不娶,又向皇上求情,想将家中长子及幼子带到边关,共同驻守边关,皇上本不同意,奈何楚家出了位贵妃,枕头风吹得好,没几日,皇帝便同意了,但同时皇帝也说,即是驻守边关,楚威远和两个儿子都无召不得回京,这次楚玉回京也是偷偷回京,其一是因为马上就是楚玉娘的忌日了,楚玉想祭奠自己的娘妻,再就是替四皇子办私事,可楚威远和长子楚恒都已经成年,不好离开边关,而楚玉不同,即便边关的人几个月不见,也只以为小孩调皮出去玩了,谁会怀疑一个孩子。
楚玉来到屋内,发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三层的妆奁,上前轻轻的打开妆奁,一番寻找,并未发现自己丢失的扳指,楚玉转身又来到榻边,床里床外的一番寻找也没有,楚玉又来的旁边的衣柜前,打开衣柜,里面很空,一目了然,只有几件女童的衣服,柜子的右下角放着一个大木箱,楚玉忙将木箱抱出来,木箱很大但是不重,想来里面放的是一些轻巧物什,箱子一落地,借着月光,楚玉发现箱子上带着一枚精致的小锁,想来是为了锁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么看来,应该不会有自己丢失的那个扳指,可鬼使神差的,楚玉从腰间摸出一个银针,拨弄了三两下,就把小锁打开了,一打开,楚玉发现箱子里竟装了是画稿,楚玉早就知道卢家这对龙凤胎拜了董大家为师傅,说来,这两个人还是自己的师妹,楚玉好奇的打开最上面一副,是一副人物画,画纸上,大片的冷色色块,拼凑出一个小女孩,头顶着天,脚踩着地,一脸茫然的看着远方,而远处是金色的麦田,这幅画正式卢嘉琪受罚后做的那副画,楚玉拿起这幅画,走到就近的窗边,借着月光仔细的端详这幅画,画上的人物并未用线条勾画轮廓,直接用大片的冷色块绘画出女孩,这画上的女孩,与楚玉前几日在这个庄子上见过的卢嘉琪有几分相似,但又有些不同,发饰衣服都有很大的差别,不知是故意这样画的,还是本身就是这样。
其实,这幅画是卢嘉琪自己上一世十二岁的时候,很巧的是卢嘉琪的上一世和这一世长相是一模一样,这幅画的女孩代表着卢嘉琪当时的心境,现代的自己,穿回古代,心里茫然无助,再加上那日里发生了很多的事,让自己意识到,两个时代的生活规则不同,对未来的未知的事情感到恐惧,画上的女孩,代表着上一世的自己,金色的麦田,代表着这一世的未来,她希望是美好的,可是自己却不敢前往,因为她怕自己失望,怕自己做不好,怕让家人对自己失望。
而此刻的楚玉是震惊的,一个三岁的小女孩,竟能画出如传神的画作,即便是现在的自己,也不敢说自己能画出这么好的画作,而自己也没有这样深厚的功底,可见这个师妹是真的有天赋。
世人皆不知董大家的第二个徒弟是谁,其实正是楚玉,楚玉娘亲生前唯一的爱好就是作画,当年母亲生下自己后,身子亏损,家里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二房打理,母亲平日无事就在书房里作画,有时候是画花鸟山水,有时候让楚玉坐在书房,替楚玉画人像,有时候会画母亲记忆力的父亲,即便给父亲写家书也会附带着上一张小象,是娘亲和自己的画,年深日久的小楚玉也喜爱上了作画,见此,楚玉母亲便在弥留之际,求了楚家老太爷带着楚玉拜董大家为师,而董大家也是因为当年欠了楚家一个很大的人情,再加上楚玉在作画一道有天赋,便收了楚玉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