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抹身影带着不为人知的诡秘,从参天巨树旁闪了出来,残云遮掩月光,上官秋眼前的,只有一片宣闹的黑。
随着岁月的缓缓推移,残云也轻巧的移动了脚步,一轮清月便毫无顾忌的出现于仙士的视野。
就像它之前被无视的那样,即便这样,也没有引人注意。
月光一脸清冷,以银光的圣洁掩盖它内心的淡漠。
它将光辉狠狠抛弃在地,泥土便和月光亲密无间,恰如洒了满地的碎银。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朝自己走来的身披灰色斗蓬,头戴一顶不起眼的浅色笠帽,系上一条宽松修长的黑色袖裤。
虽然是一身能勉强遮雨避炽的打扮,然而他却能完全融入夜幕之景,不让人有丝毫察觉。
色彩的协调恰似明月展露光辉的,于其后方暗蓝色的夜幕舞台,他是月的衬托者——夜。
上官秋眼神流露的是浓浓戒备,在这么黑可谈言的夜,此人一身隐秘的打扮,实在很难相信他会怀着几分善意。
然而他却没有制止此人继续靠近自己,以方才他主动暴露自己藏身的地点。
加上跟踪自己这么长时间却迟迟没有出手,只是似影子一样跟随沉默,看来这人是观察自己的几分手段。
以确保接下来跟自己合作增添几分赢的把握,又或是要自己帮忙做几件事情。
待斗篷人走进时,月光便成了衬托他的舞台,即使他有斗篷的遮掩,上官秋也能看出此人身形修长。
他身后背着的那把剑插入鞘内,虽遮了其一部分的锋芒,但仍有寒光自鞘内散出,这把剑,给人无尽的寒。
加持于他四周的灵气威压,都缭绕着凌厉异常的剑意,似穷冬三九吹刮寒风的凛冽,也藏有隆冬寒至凝结坚冰的威势凌厉。
“此人灵气极为强悍精纯,完全不同于在千岩洞遇见的那位富家子弟的虚浮,不可小觑。”
上官秋的眼神露出一抹凝重,他忽然一脸释然的摊开了手,借着月光。
他的手臂粗壮黝黑,而他的手掌却似娇花般柔嫩,飘雪时皎白,手上并无任何暗器,只有一枚暗红戒指,吞吐几分寒意。
“在下手上并无任何暗器,兄台大可放心与我畅谈,接下来,该换你了……”
上官秋脸上还未褪去的青涩,此时搭配着他纯真的笑容,每每看来令人产生不小的善意,也会就此放下戒备。
“这位兄台还是不必摆出那副假惺惺的面孔了,鄙人雪暮。”
阴柔的声音不断回响于上官秋的脑海,平静的思绪陡然因声音引出轩然大波,恰似海面起浪的汹涌。
雪暮就在上官秋的眼界下,将披于身上的斗篷举止轻柔的慢慢取下,随后展露于月光下的,是一张应和雪花之景的面孔。
他体态修长,剑负于身后也不感丝毫吃力,他的面孔也正如雪花一样。
白皙中蕴含不可亵渎的圣洁,五官分明端正藏有雪花棱角平整的韵味。
下巴骨峭林立,显得尖锐刁钻,算是这幅雪花画作遗憾的败笔,然而这正迎合雪花棱角尖锐不平易近人的特征。
他的眼睛也如雪花反射时那般明亮,黑白清澈像是白昼夜幕的结合,如同“朝晚出日暮霞迟”美感倍增。
然而下巴的尖锐却显得十分刻薄,每次绽放的阴柔一笑都带着嘲讽不屑的意味,令人望而生畏。
上官秋略微打量着雪暮,随后用不在意掩盖了那抹刹那的认真。
雪暮看着这位可能成为他搭档的少年,装出的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无可奈何中也生出几分厌恶。
但是他却掩饰内心的厌恶,毕竟现在只有此人在夜晚猎兽,他别无选择,要是错过了这么一个好机会,以后再想遇到也很渺茫了。
他也不想和自己所在的试炼峰内那些所谓的师兄弟分享这种好事,都是想踩着自己上位的阴险之人,还不如独享。
但只有自己一个人,失败的几率十分大,弄不好还要陪上自己一条小命,权宜之计,便只有合作这条路可行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和一个素不相识修为比自己略低的人合作,这样就能确保成功的同时。
自己再借此侵占所有成果,他若不服,那就问自己的剑,答不答应了。
有了这些成果,必定能在这短短十天内修为更上一层楼,十天后的晋外赛,就等着自己一跃成龙,平步青云吧!
然而首先,就得看此人心机如何,以及他会不会答应了。
“既然我们都坦然相待了,那么师兄就开门见山的说此次前来的请求了。”
雪暮轻咳一声,一边吐着自己准备好的言辞一边偷瞄此人脸上的神情,借此判断他是涉世未深心机浅,还是江湖老狐计万千。
上官秋脸上的纯真依旧,然而他的脑海,已经缜密的辨别雪暮所说的每一句话,同时思索着答应这件事的利弊。
“他自称师兄,可表明我们同在天罡宗,他想做这件事需要和像自己这般修为的人合作。
可说明他的修为比我略胜一筹,为了事后方便独吞。”
上官秋不断察言观色,已经将雪暮的算计看的透彻无比。
雪暮的心机也的确像雪也一样,冒着令人畏惧的刺骨寒气,可也像雪花般一触现形,通透如水。
但上官秋的内心也十分挣扎,权衡的利弊都是一样的。
若此行得利,则可能会得到自己超乎预料的好处,在晋外赛中也多一分晋升的把握与实力。
若前去是弊,则可能什么油水都没有,弄不好还要倒贴自己的物品,还可能因此丢掉性命。
“去不去?”
上官秋内心纠结无比,他就如被卡在两堵墙的缝隙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陷入了思考的僵局。
“且先看看能获得什么好处,再思索也就不会太为难了。”
上官秋内心有了决断,他脸上收敛了纯真,随之替换的是一抹久违的凝重与沉着。
“请求,不知师兄要师弟做什么?做完之后,师弟能有多少油水?”
“哼,原来也不过如此,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早就被油水冲昏了头,心机能多到哪去。”
雪暮嘴角微微上扬,这股弧度弯的恰到好处,刚好能诉说内心的对此人的轻视嘲讽,又不被人察觉。
“师弟,你我合作所做的这件事,绝对不亏本!”
见上官秋已上钩,雪暮也直接用油水引动这位稚嫩少年的心,从而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真的把我当做小孩了么?”
上官秋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对雪暮的心机产生怀疑,既然是不亏本的买卖,为什么不去找自己认识的人合作。
非要冒着一定风险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仙士,谈这种可笑的不亏本买卖,他的目的已被上官秋猜的十之八九。
他这是想让上官秋成为他获取利益的刀,最后再一人独占全部,他的心机,恐怕连小孩子也算不上。
“不亏本的买卖,说吧,我能得到什么油水?”
上官秋紫眸流转一抹淡淡的狡黠,既然他的心机已是如此,那么自己倒不如就顺着他的意思来。
等他放松戒备的瞬间,那一刻付出的代价必定让他至生难忘。
“这位师弟你大可不必着急,其实师兄也是偶然寻得这份机遇,可惜要想捕获这份机遇。”
“我们需联手猎杀,灵蛮境中层的灵兽——噬血猿!”
“噬血猿!”
上官秋的眼瞳微微一缩,他何尝不知道噬血猿的可怕之处,不仅行踪诡秘,难以追击。
还具备较高的灵智,可出其不意给人和其他灵兽以致命一击。
至于实力更不用说,就算两人联手也只是给噬血猿送菜。
“师兄想要找死,师弟不拦着。为何临死还要拉师弟垫背,就这么照顾你的素未谋面的师弟吗?”
这句略带嘲讽韵味的话,让得雪暮阴柔的眼神,陡然散发出夺目的寒芒。
他看向一脸轻松事不关己的上官秋,藏在寒芒里的是一抹强烈的杀意。
“师兄并不想找死,也并非如同师弟这般无脑。若噬血猿放在平日里,师兄怎敢捋它的猿毛。
因为这只噬血猿,即将突破,且突破的时间十分迫切,就于明晚。
师兄偶然误入它的巢穴,可噬血猿却无暇顾忌师兄,它正准备灵植,以灵植来强化肉身,可多挨一下天风的轰袭。”
上官秋眼神有了一丝悸动,他的心弦被反复绷紧又弹开,扰乱着思绪的交响曲。
“噬血猿正准备突破,这的确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每头灵兽都有晋升,每当晋升天风必至,天风过后必判生死,审判若生必应虚弱。
灵兽若成功撑过了天风的轰袭,便会在天风凌虐过后即刻晋升,而在晋升完成之前,它必有一段虚弱期。
在虚弱期时,灵兽本身的实力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随后灵气才会在晋升同时慢慢回升,伤势也会在虚弱期时缓慢愈合。
这段虚弱期才是每头灵兽一生中最危险的时刻,故而为避免晋升时受到打扰,一般会寻一个隐秘的地方安然晋级。
虚弱期只有短短的半个钟头,安然度过这半个钟头,灵兽便会成功晋升,反之受到惊扰打斗,可能会就此陨落。
但即便是在虚弱期,噬血猿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他拼死反抗的回击,最终也只能落得两败俱伤的结局。
“师兄可是忘了说了,冒着风险猎杀一头,即便是在虚弱期实力也十分恐怖的灵兽,对师弟来说究竟有何意义?”
上官秋经过缜密的思量后,沉声说道,然而话语的意思也十分明了,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猎杀灵兽究竟有多少回报?
“油水自然丰厚,第一,它的洞顶,生长着一味暴灵丹的主药——血月果!”
“血月果!”
上官秋倒吸一口凉气,他何尝不知血月果带来的好处足以让超凡境的仙士疯狂。
血月果是靠吸食血的精华以及月光的沐浴所结成的奇妙果子,这两样生存条件缺一不可。
它白天根茎枯萎,如风烛残年的老者,夜晚就如同重生般不可思议的苏生,如呱呱坠地的婴童。
且血月果性质温和,就算直接吸收也不会对躯体造成太大影响,而血月果带来的好处。
便是能给超凡境四层到十层的仙士,经脉全开六条!余下的药力可调养修复强化自身,不会有爆体的顾虑。
晋升极品的灵植竟在这里现身,的确十分不可思议,然而上官秋惊愕之余,又被接踵而至的好处轰击的几近窒息。
“第二,便是噬血猿晋升时存在体内才有的,晋升兽源!”
灵兽自出生体内便存在兽源,兽源是一方贮存灵气的空间,类似于仙士的丹田,但在平日里是未曾开启的。
一般灵兽吸纳灵气入体,便会丝毫不客气的用肉体直接炼化吸收灵气。
故灵兽的肉身异常强悍,是几乎从不间断用灵气蕴养肉身的缘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