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了。”
肯蒂儿对宝琳娜说。
“我还要在三天内赶到伊文斯(注:结梦之国南部的城市),去参见一个慈善晚会。”,肯蒂儿想起举办人就皱了皱鼻子,“替我和凯瑟琳跟特里维廉道别。”
“我会的。”宝琳娜说。
在走出走廊之前,肯蒂儿朝向宝琳娜露出一个微笑。“不过,好久不见了。”,她伸手与宝琳娜拥抱,“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她轻声说,宝琳娜闷声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最好不是在这种情况。”,宝琳娜松开她,“会变得很棘手,不是么?”
“也是。”
她们相视而笑。宝琳娜站在巴博斯堡翼部的门口,肯蒂儿冲她摆了摆手。
“再见。”,肯蒂儿说,“再一次。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
“你通知了……”
马库斯停了下来,特里维廉对于他的话以点头作为回应。
“加夫?没错,我通知他了。他一会就去接凯瑟琳。”,特里维廉试探性地踢长在路中类似于小石头的东西,“反正接下来也没有凯瑟琳的事……这是什么?”
“大概是石头吧。”
马库斯凑到了特里维廉旁边。他们同时蹲下,试探性地伸手触碰那块凸起来的地皮。
地皮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马库斯和特里维廉立刻闪开。就在他们闪开的刹那——地皮里赫然生出一直干枯的手。那只手的指关节细长,表皮成褐灰色,它在空中停滞片刻。马库斯和特里维廉偏头对视一小会,就在这时候,那只手突然垂落到地面,他们共同愣了一下。紧接着那只手抽搐着向前,向前拼命地够马库斯和特里维廉。
这倒使他们冷静下来了。
“哇哦。”,特里维廉摸了摸下巴,“还真是……无法形容。”
马库斯是第一个站起来的那个人。他弯腰向特里维廉伸出手。
“‘幻境里面还有我们不熟悉的东西’——这句话是重点,需要记住。”,马库斯把特里维廉拉起来,“还有看现在的情况——你需要迟到了。”
“本来我就不喜欢那里。”,特里维廉说,“听说他还收养了一个女孩。”
“他?收养一个女孩?”,马库斯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特里维廉看了眼他。“什么都不用说。”,他拍了拍马库斯的肩膀说,“或许那女孩是贫民区里的流浪儿……听说那女孩和凯瑟琳差不多大。”万能的“情报网”啊,特里维廉在心里感叹,还有如镣铐一般的荣誉。
“这让我想起我姐姐。”马库斯说。
“我知道。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特里维廉说,“让我们继续走吧。”
所有人都知道每个家族都会有自己的情报网,这属于家族专属的特征。而情报网交叉相错。如果会获得相同的情报又或者碰上相同的情报获取者都是极为正常的一件事情,而这恰恰是一般根据传言写作的文学作品会忽略的事情。
“不是么?”
艾贝尔森深陷在椅子里,他左手托起酒杯,冲来者举杯。
正如同规矩其实没有细标的那么多。有时候在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人性往往会盖过一些律例。
这就是人性的闪光点,如同在黑暗中引路的那缕光。
“高兴点吧!”
那是一个铁皮玩偶,它的背后有一个大钥匙头一样的发条,发条的螺旋处已经生锈了,甚至躯体上有被火燎了半边的痕迹。那个可怜的铁皮玩偶被放置在床头柜上。无论怎么碰到它,它只会从合扣的头盔里发出声清越且单纯的:
“高兴点吧!”它说。
那是多姆的玩具士兵。
水晶吊灯由大门旁边发出的短暂的魔力链接所点亮,多姆扯开领结处的系带随手扔在旁边,他疲惫地走到床边头朝下陷进床垫里。法勒听见声响自厨房折回到他的卧室前,她并未鲁莽进去,而是伫立于门前轻敲三声。多姆即刻从床上跳下来,他晃了晃脑袋,玩具士兵突然叫了一声:“高兴点!”他沉默地注视玩具士兵,随后扶着床柱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门。
“怎么了?”多姆倚靠着门手扶着门框,用身体遮住身后的紧急医疗箱和绷带。
法勒见到他遮挡得非常严,想要踮起脚尖透过他的肩膀窥探些边沿,却因为身高差悬殊放弃了这个想法。“没什么。”,她说,“我在那里的时候好像听见了你的卧室里有什么声音……”她指了指走廊的拐角。
多姆垂眸沉思,他先是震惊了一下法勒的好耳力。“你听见了什么?”他说,说得时候在反思他从过道走到卧室的一段距离内所发出的动静。
“嗯……一些很小但很不好的声音。”,法勒咬着嘴唇说,“当然,我没有听得很确切,所以我来到你这里看看你。我记得你说过我可以向你询问这些事情的……”
“哦,别紧张,女孩。”,多姆伸手揉了揉法勒的头,“我真的没什么。”
“我很担心你——”
“我知道。”,多姆说,“所以我真的没什么。”
“我……”,法勒咬唇纠结了许久才对多姆憋出一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知道。”,多姆看向守在不远处的女仆提议说,“如果你没有来这里的话,你是要去厨房?”
“是的。”,法勒说,“那里有我早上做的苹果派。”
这个姿势压到伤口了。“哦。那还真是……令人非常期待。”,多姆自然地顶着门缝站起来,“我想你应该还有事……”他恰当好处地摸了摸下巴,法勒犹豫地低下头反思。
“好吧。”,法勒说,“也许你是对的……”
“高兴点!”
卧室里的玩具士兵傻乎乎地高喊着:
“高兴点!”
法勒抬头看向多姆,多姆耸了耸肩膀,他们共同扬起微笑。
“晚上会有苹果派。”,法勒重点强调后面半句话,“并且是我做的。”
多姆再次揉了揉法勒的头,关上门。等到法勒真正离开,他才顺着门滑到地毯上,用另一只能自由活动的手捂住脸并发出声极低的包含懊恼的低呼。在不远处,玩具士兵再次说出:“高兴点!”多姆透过手指夹缝看向它,无力地笑了。
“高兴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