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已经达到顶到天花板那般大,郁郁葱葱的森林在其中。当特里维廉走进时,在森林的深处走出一匹梅花鹿,小鹿懵懂且警惕地注视着镜面另一边。在那另一边是特里维廉,他注视着小鹿额头碰在镜面,并且它温顺地伏在地上。
于是特里维廉退后一步,并且环顾四周。
“刺猬(注:托兰斯家族的族徽是刺猬)呢?”,他在外围走了一圈,“那看来……”
他的目光落在那头梅花鹿上,或者更远,远到幻境森林的深处。
“看来在那里了。”,他偏头看向身后匆匆赶来的马库斯,特里维廉对着后者抬了抬眉毛,“我没有猜错吧?”
“没错。”,马库斯摸了摸前额,他靠门弯腰看向幻境,于是起身皱着脸撑腰,“什么?梅花鹿(注:维拉德家族的族徽)?我的老天,之前它还是只猞猁(注:鲍威尔家族族徽)。”
“对我来说,好消息是幻境大概和幻梦王室没有关系了。”,特里维廉看着幻境,“我到的时候,托兰斯不在这里。”
“我能看得到。”,马库斯揉了揉眉心,“又要进幻境?谁来赔偿我的装备。”
特里维廉耸了耸肩。
马库斯挥手摁开耳机上的机关,瞬时出现一层灵力薄膜笼罩在他周围。“有钱了不起啊。”他把另一只耳机扔给特里维廉,特里维廉肯定地点了点头,即后同样塞耳机摁开机关。
“不过你还真是够信任凯瑟琳的。”,特里维廉说,“就这么随随便便交给她没问题?”
“你总是要相信我们的工作效率。基本上她根本不用操心。”,马库斯摆手,“走吧,现在是我们上场的时候了。”
“我真不想进入幻境。”
虽然这么说,但他们仍旧干脆地一脚踏进幻境内部。
“我也是。”
“母亲。”
尼古拉斯走进了后庭院的凉亭内,坐在藤椅上小憩的金发女人因为他的轻唤而惊醒。金发女人有着漂亮的长发和明亮的眼眸,她年轻且漂亮。而当她专注地看向一个人时,她的美丽如同璀璨且遥远的星河(注:这是一个宫廷画家在芙拉薇王后肖像画背面写的话)。那就是芙拉薇了。她向尼古拉斯伸出一只手,尼古拉斯走到她面前单膝下跪亲吻她的手背。
“怎么?”,芙拉薇用手轻托尼古拉斯的侧脸,“我的儿子。”
“母亲。”,尼古拉斯看向芙拉薇,与后者相似的水绿色眸子里沉淀着冰,“我想要知道真相。”
芙拉薇眯了眯眼睛,她仍旧看向尼古拉斯。
她只是问:“你想说什么?”
尼古拉斯垂眸,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芙拉薇在此时抽手,他也由此站起来。“母亲,我已经完成了既定的课程。”,他说,“我可以去休息吗?”芙拉薇看向他,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忽然眼神中带了些许释然。
“去吧,好好休息一下。”,芙拉薇说,“无论你听到什么,不用在意。至于是真是假,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
尼古拉斯眼神暗了暗。“我会记住的。”,他再次牵起芙拉薇垂下的手,并轻吻后者的手背,“母亲。”芙拉薇的神色因为他而放松下来,她端坐在藤椅上,注视着尼古拉斯的远去。
“你想去哪?”
阿比盖尔驻足,她转身,身后是停在书房门口的劳埃德。阿比盖尔罕见地耸了耸肩膀,劳埃德低着头扫了眼手上的书籍,最后还是走到阿比盖尔面前。
“而我比较惊讶的是你还在这里,格伦。”,阿比盖尔的目光从厚皮书上移到劳埃德的脸,“你没有回布洛克?”
“没有。”,劳埃德眨了眨眼睑说,“我以为你希望看到我。”
阿比盖尔半敛眼睛,她转移了目光。“嗯……你是在那场‘友好的’家族茶会看出来的吗?”阿比盖尔流露出自然且和善的微笑,劳埃德僵硬地转动了一下脖子,他们共同苦笑着。
“别再说那个了。”,劳埃德说,“我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场景就犯恶心。”
阿比盖尔抬了抬眉毛:“谁能否认呢?”
“我回来了。”
凯瑟琳跳下转椅,最后回来的只有雷奥。雷奥看见凯瑟琳神色非常淡然,看不出他对于现场只有一个即将七岁的小孩作后备支援的不满和质疑,他自然而然地接过凯瑟琳递给他的鸣晶,甚至在收手前抬手揉了揉凯瑟琳的头。
“你做得很棒。”,他笑眯眯地说,“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随后凯瑟琳就乖乖地坐在临近的椅子上,她紧盯着雷奥,雷奥的目光在接触数据板的刹那变得非常冷酷且凌厉,如同彻底被拉开鞘的利刃。或许是有凯瑟琳在旁边的原因,紧接着他的眼神就软下来了,他在以极快的速度审视过所有的资料后偏头对凯瑟琳扬起微笑。
“你想问我什么?”他说。
“呃……”,凯瑟琳对于他的坦诚迟疑了,“你这么熟练?我是指对于掌控这些。”
“有意思。”,雷奥的目光重回数据板上的操作,“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凯瑟琳不假思索地立刻回答。
“哦?有意思。”,雷奥来了兴趣,“告诉我为什么?”
“那么我问你。”,凯瑟琳如是说,“如果我问你说真话,你会回答什么?”
“无可奉告。”
“就是这样了。”,凯瑟琳无奈地说,“这就是原因了。”
“有意思。”,雷奥瞥了眼她说,“即便是假话?”
“我就当给自己降压了。”
凯瑟琳抱胸坐在椅子上,神色间已经颇有几分但雅夫人做坏事时的“小恶魔”样子。
“好吧。”,雷奥耸了耸肩侃侃而谈,“我在很小的时候……差不多比你还要小一点,大概刚懂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严苛的‘领袖式全体系教育’(注:比斯巴达式教育要全面很多),甚至从一开始就要经历被排挤的事情。‘越优秀越会被排挤’反而被用来锻炼品性,哈?然后就吧啦吧啦,我被荣誉流放了,之后就是你所看到的样子了。”
“……你在骗我?”
“当然是骗你的。”,雷奥立刻说,“按照我在任务过程中收到的诅咒之一:如果我跟你详细的说出独关于‘我’的过往(注:这里指雷奥第一次死去前),你就会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地前往随便哪个地方。”
他最后甩开数据板,清了清嗓子,敲了敲共鸣石,朗声说:“这里是LF,这里已经被我接管了,LF完毕。”明显的,探索队的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此起彼伏地回应着他“已得知,完毕”。
凯瑟琳并没有在此时感觉到万分不爽,反而她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会选择相信雷奥和马库斯甚至特里维廉他们的原因:
因为他们就是有让别人信靠的能力。
这也是她当时所缺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