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鸦青色立领风衣并且有着棕色卷发的男孩走出马车,他看起来年龄处在是十一岁左右。在走下脚蹬后,他身后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仆轻声关上门。紧接着眼前老宅的大门敞开,走出一位头发半百且精神抖擞的男士。
“欢迎回家。”,他微躬身说,“埃里奥少爷。”
被唤到的人摘下帽子,把高脚帽和拐杖递给旁边的女仆。
“是的。”,埃里奥(注:艾弗里斯特.萨利.斯塔林,幻梦族,列侬亲王,凯兰领主),“我已经回来了。”
“你要回列侬?”
在早些时候,在他们共同的寝室,特里普趴在埃里奥的床上震惊地眨了眨那双好看的湛蓝色眼睛。
“准确的来说是凯兰。”,埃里奥想了想,拿走旁边的一盒面巾纸,“我要去继承位子了。”
“为什么?”
“嘿,兄弟,我可没有你那么幸运。”,埃里奥耸肩,“我的叔叔死了,所以只有我了。”
特里普哦了一声。
“还有你。你的身份可没表面那么简单,而且你本来就闲不住,所以你要多注意一点。”,埃里奥靠着床边戳了戳特里普的前额叹气说,“你还没有喊我过学长呢。”
“嘿。”,特里普朝他扔了一张抱枕,“你才比我年长两岁。”
“年长两岁也是大。”,埃里奥抱住抱枕说,“你也永远超不过我的年龄啊。所以我是永远比你年长的,你要叫我学长。”
最后一声卡锁,埃里奥非常用力地用体重压下去行李箱突出的地方借机扣住行李箱的锁。再三确定锁没问题,埃里奥拉着行李箱起身拍了拍衣摆。“走了。”他说。特里普利落地翻下床把一本书塞进他的怀里。
“这是什么?”,埃里奥好奇地问,“临别礼物?”
“不。”,特里普义正言辞地说,“这是你为了写论文收集的素材,我把它们全部整理到一本笔记本上了。”
埃里奥单手托书愣了愣,他偏身耸了耸肩。“哇哦。”,他眨了眨眼,“哇哦。”他抬手用手背蹭过鼻翼,眼神落在墙边的毛毯沿上沉思片刻,才看向特里普说:“我该说谢谢么?尽管我现在并不需要了,但我很开心你终于记住一件我交给你的事情了。嗯哼……”他再次不自然地视线扫到地上:“其实我更希望你给我临别拥抱。”埃里奥歪了下头,他对面不远处的特里普,后者严肃的神情像是破冰的河流露出真情实感的笑意,也不再低着头看脚尖了。
然而埃里奥还没有和他就像从前那样一起默契地相视而笑,特里普就收起了微笑,他无意识地挠了挠脸,视线再次落到他们之间那片区域的地毯。“当然。嗯……你一向知道我的。”,他垂眸,“我热衷于给你找麻烦……嗯哼?所以我就帮你申请了毕业论文。”最后他抬头,认真地看向埃里奥。
“所以……什么?”
“毕业论文。”,特里普掂了掂脚尖说,“我记得你提议过,但是没有交上去申请。想在你估计放不下你的全A成绩单和依照你平日的作风,所以我替你申请了,并且通过了。”他拍了拍腿:“事情就是这样,你会刷新布洛克皇家学院毕业论文提交的年龄上限。”
埃里奥深吸一口气,举着那本由特里普整理的资料走了两步,他长叹,又转了回来。“好吧,这很好,很棒。”,他摊开手臂,“我在接手家族后又多了一个重任,真好,不是么?你可真善解人意,特里普,我再也忘不了你了。”他最终看向特里普,特里普掂了掂脚,似乎有点自豪。
“是的。而且我们的分别不应该像是离别。”,特里普拥抱埃里奥,“我会出席你的继位仪式的,埃里奥。”
“嘿!一个人?”
喧闹的地下酒吧,光怪陆离的灯光,一个黑色头发的“女人”端着香槟走到布瑞(注:布瑞金.皮尤.麦迪逊,肯蒂儿的亲兄弟,家里最年长的那个,伯爵,马德科斯企业的董事长,炼金术师)旁边。布瑞看向他,亚麻色的头发与水绿色的眼睛被地下酒馆多彩的灯光晕照成不同的颜色。
“诺拉。”,布瑞端着酒杯轻声说,“诺伦。”
“现在你该说前面的那个名字了。”像是黑珍珠一般亮眼的‘女人’笑,布瑞耸了耸肩。
“不好过吧。”,诺拉的手肘撑在吧台表面看向他,“看得出来你最近一直在忙碌。瞧瞧你的黑眼圈和疲惫的面容。”
“你说的那个才不是黑眼圈,那个是泪沟。”,布瑞押了一口红茶酒说,“后面的问题,答案是因为我的妹妹和弟弟不听话。”
“怎么了?”
诺拉眨了眨深灰色的眸子,隐藏住眼底的神情。
“妹妹去找朋友‘玩’了,弟弟也是,他‘离家出走’了。”,布瑞说,“我是来找他的,看来他还需要我陪他玩游戏。”
“你的弟弟很不乖?”
“他很乖。”,布瑞垂眸抬了抬眉毛,“或许我不该逼他干他不喜欢的事情。”
“他叫什么?”
“诺伦。”,布瑞回答,“诺伦.麦迪逊(注:诺兰.朗.麦迪逊,肯蒂儿的继兄弟,家里最小的那个人,马德科斯企业股东,画家,演员),我的小弟弟。”
“哦,麦迪逊家的继子——”
“他可是拥有继承权的。”,布瑞纠正他,“他就是我的兄弟,和我的妹妹一样。”
诺拉看向手里的香槟,垂着头,头发遮住了一些脸,眼神因为昏暗不清的灯光显得晦涩。
“或许他不会那么想。”,诺拉说,“或许他——”
“所以这就是我会来找他的原因。当然。”,布瑞让调酒师再次调了一杯红茶酒,“我最近的神经够紧张了,我需要放松。”
“比如说跳舞?”
“不如我们来举个好一点的例子。”,布瑞靠着吧台说,“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诺伦,不,诺拉,回家。”
“你认出我了。”,诺拉歪头说,黑色的头发垂落到胸前,“但不代表我会回去。”
“如果你想看明天的报纸头条是‘马德科斯董事长因为任务繁重猝死在会议室’的话。”,布瑞对调酒师笑了一下,“我不太愿意去想另一种可能。”
“‘当街跳脱衣舞’?”
“或许比那更糟。”
“可我不想回去。”,诺拉又说,他皱着眉,“因为我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就当是为了我?”布瑞问。
“难道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兄弟情吗?”
“哦。”,布瑞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下,“这虚假的亲情。”
最后他们同时沉默了。布瑞喝干红茶酒,把一叠纸币垫在酒杯下面,他在起来时脱下风衣,把风衣披到诺拉的肩膀上。“走了。”,他说,“还有一场会议要开。”诺拉转身,椅背抵着吧台,他撑着吧台注视布瑞踉踉跄跄地从舞池挤到楼梯口,双肩上的风衣还有白兰地残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