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共鸣石。”,凯瑟琳低声喃喃,“一次性用品要用这么多的吗?”
“因为这是铭名塔每个月给出的定额。而这个月快结束了。”,星星悄悄对凯瑟琳说,“再不用就要进行销毁了。”
“怪不得?”
“怪不得。”
“资源销毁。”,特里维廉重重地叹气,“这也太浪费了。”
“所以每次都积攒到最后一口气全用掉。”,雷奥说,“这是没有办法的浪费。”
然而凯瑟琳愣了愣。“上一次也是这样?”她福至心灵地问。
“上一次也是这样。”
这是由特里维廉回答的。对于这个问题,在这些人中,只有他的回答最具有权威性。
图像齐齐闪了闪,冒出大面积的雪花,随后由“我们已经抵达了幻境内部”为开头,雪花褪去,紧接着是一段隧道。隧道周遭是黑色的,看不到墙壁,却“好像充满未知填充物”,彻底否定了往其他方向前进的可能。“这环境可和‘最初’不一样。”,鲍勃说,“看来幻境的确‘成长’了。”他歪了下头说:“这可不算是好消息啊,老兄。”尽管都是在队员们都在嘟囔着“拜托,队长”,探索队仍旧谨慎地前进,他们向光源的地方往前走着。
“小心,鲍勃。你们即将进入幻境真正的内部空间,我可不确定它的内部是否还是我们当初所熟知的样子。”,马库斯沉声说,“祝你们好运,士兵们。blood第二分队队长马库斯完毕。”
“我明知。”,鲍勃在走进幻境中心前转头对旁边的队员低声道小心后继续说,“好了,我们要进入中心部位,接下来每个人的共鸣石都会打开,BE完毕。”
宝琳娜看向杰瑞米,杰瑞米拍了拍手,共鸣石在他们面前全部泛起一圈光泽,即后自空中展露出每个人身上的共鸣石所记录的情景尽数转播。此次探险队来的人数是二十四个,共鸣石还多余三颗,于是马库斯凝重地把剩余的三颗共鸣石和鲍勃队长的那颗碰了碰融合成一块放大图像面积来使用。尽管这样很怪异,但是看起来比起亲眼见证它们“人道毁灭”马库斯更乐意它们在眼前燃尽最后的余温。
“不用在意。”,星星再次悄声对凯瑟琳说,“他总这样。”
“你说我怎样?”马库斯听见了,他说。
“比如说你能把晾了快一星期的凉水喝进肚子这件事?”,宝琳娜撑着下巴说,“哪怕直接去医务部报到三天,还是以‘公伤’的名义报销。”
除了凯瑟琳以外的人齐齐哦了一声,看来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因为blood第二分队领队很爱敛惜资源这件事已经从铭名塔传到九大国家的贵族阶级了。尽管blood第二分队的领队众所周知的有钱。而这件事成为了blood第二份队队长——也就是马库斯——爱好屯资源的有利证据之一。
马库斯沉默了。
显示屏有了动静,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把目光重新聚集于投影。而在投影上,探索队的每个人一脚踏进幻境中心,紧随而来的火焰、轰炸、漫天铺地的血和无数尸体堆砌的“城墙”,它名为绝境中的“希望”。第一声谩骂是马库斯说的,马库斯暴起,他把一叠资料夹狠狠地摔在桌面上愤怒地说:“真他妈该死的镜子!”近乎所有人的神情都开始介于凝重和愤懑与悲哀这三者反复横跳,凯瑟琳皱了皱眉,直到福尔伦长呼一口气缓缓地靠向椅背。
“两个‘融合’一起了?”,他说,“还是一面镜子吞噬了另外的一面?”
“就目前反馈的数据而言,可能性倾向后者。”,杰瑞米把数据板甩在桌面,用手抹了把脸,“一次性解决了另一面‘幻境’所带来的麻烦,嗯哼?”
“同时我们引发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麻烦炸弹’。”,星星放下用来比划双引号的手,“而且两份数据又要清除重来一遍了。老的那面幻境不见了?”
“不知道。”,宝琳娜捂着脸低声说,“目前还没有得到消息,但我想快了。”
“fuck。”,鲍勃队长比马库斯直接,他几乎在踏进的一瞬间就说了,“天杀的镜子。”
“复制品居然还能吞噬原件?这还真是神奇。”,雷奥摸了摸下巴说,“我也开始恨这面镜子了。”
“那位老女士呢?”,马库斯重新坐回座椅里,“我们需要把她带回来审讯,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绑过来。”
“因为两面镜子合二为一?”
“因为这活见鬼的镜子吞没的生命和物资!”,马库斯说,“幻境不可能一面镜子主动吞噬原件,一定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至少负责把原件带到幻境面前。那个人,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那位老女士,又或者是……”
他顿了顿。
“我想我们更应该问问看管者的‘意见’。”,他说,“我想他们一定有想告诉我们的。”
“通知完毕。”,星星近乎立刻说,“记录仍在继续。”
“继续追踪。”,马库斯的视线重回图像上,“继续记录。”
每个人看到的场面大部分都不是相通的,除非他们的记忆与临界值相同,达到这种条件对于像铭名塔这样的团体来说比较困难。其中一个队员,他的噩梦是扑不灭且无穷无尽的大火,根据任职记录那场大火极有可能是他放的(为了效仿传说中的薛美人?),整个大宅在哀嚎,大宅里的一切也在哀嚎,他蹲在墙角捂着脑袋又哭又笑着大吼大叫。此时旁观的人分外冷静,尤其是blood第二分队的队员与其领队,他们简单高效且有条不紊地执行自己的任务,就像是高精度运行大型机器中咬合紧密的齿轮,根本不会出现除了严谨外的任何情绪一般缜密执行他们因为任务目标发生变化而随机应变,直到探索队的队员坚持不住逐渐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
“她可以看这些了吗?”
在真正开始记录前星星小声问特里维廉,特里维廉则认真地询问凯瑟琳的意见,凯瑟琳茫然地看向他们。
“那好吧。”,特里维廉对凯瑟琳说,“如果你感到害怕的话就抱住耳朵低下头,在心里默念‘我并不害怕’,或者直接埋进我的怀抱。没关系,你会害怕很正常。”
第一个崩溃的是一个简称KD的队员。他于反复走在同一个空间为球型的空间里且那个空间不断上演有人以各种形势死去(那些极有可能是他的家人或者和他有过紧密关联的人)的场景,在目及他本身死在断头台后,他崩溃了,强硬地撕下面罩开始挠脸,直到把脸部挠到辨别不出五官。紧接着他躺倒在地上,蜷缩在滚落的人头旁边不断抽搐着,抽搐着失去了生命体的存活迹象。他成为了星星记录板上的一条简洁的实验记录。凯瑟琳被久违的刺激了,不是为了血腥的场面,而是周围人冷漠的态度。或许他们在刚得知“幻境”吞噬“幻境”得以进化的消息时的情绪比此时更要激烈。
她逐渐抱住脑袋,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的额头贴近桌沿,直到她被特里维廉揽到怀里轻拍背部。
“没关系。”,特里维廉小声地说,“有我在。”
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会互相取暖吧,凯瑟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