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重要的厅堂的确是很久没有启用过了,云尚的脑中仍然在回想着这个地方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启用的,只是,他在记忆中一直搜索着,却好像并没有得到任何有关的记忆。至少在他离开离开极乐城远游的之前,这里应该是一直尘封着的。只是,云尚也有些奇怪,单从昨天来看,迦也不像是开了这个先河的人,那些进入到厅堂中的人,无论是旁听者也好,即使是参与者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至少云尚丝毫也没有看出他们之中有谁怀着那种初次来到一个地方,一个一直存在却从未开放过的地方的情绪。如果只是一人两人身上看不出这样的情绪,那还可以当作是个人的性情,但云尚似乎就没有见到几个人给他这样的感觉,反而他自己的这份情绪相比别人还要更加的强烈一些。
这就只能说明这里并非是头一次启用了,看着这一次大审判的架势,云尚倒是忽然对这个地方上次启用时的情景有了些许的兴趣。也许除了站在他脚下的这个位置,这整个建筑,这里所有的一切陈设,一切构造似乎都刻意地弱化了身处其中的人。在这座建筑特别的建筑构造与各种细节的设计下,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放大版的审讯室。
在这个地方,一句来自仲裁者的询问,一句来自证人的话,都会被自然,没有一点异样感觉的放大,扩充;而来自这受审者的话,却会有意无意的被削弱,相比于站在他对立面的人,就仿佛是一个正常人与巨人在对话一般。
这只是小把戏而已,但实际用起来却很有效果。谁都知道,至少能身处在这个地方的人都明白,这样规格的审判已经不只是单纯的为了理顺事情,为了验明真假或是寻求结论而设立的了。这样的审判已经不只是局限在一件事,一个人的身上了,而是要辐射到这里坐着的所有人身上。旁听者虽然只能是旁听者,他们影响不了审判的结果,也无法参与其中,但他们每个人也同样可以称作是仲裁者,只是这个仲裁的结果只能留在他们自己的心头而已,即使这个结果可能染上了情绪,可能没有依照什么律法,但是终究还是会有一个结果的。而这个存于每个人心头的结果,比起受审者真正的结局,似乎还要更加更要一些。也正因为这个结果并不是完全理性的,所以才能够通过一些手段来调控。
这一次,通过后台的调控,一切针对迦控诉,一切的证言,或者说站在迦的立场来说负面的声音都被刻意的放大了,而来自辩护者,来自迦的声音却稍许地被搅浑,被削弱了。这样一来,不经意地就会让听者觉得前者更加可信,而后者不可信任了。经过昨天一天的铺垫,迦已经自然的陷入了这种氛围之中了。而现在,就是让这种气氛,感觉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想法的时刻了。
云尚看了看周围,似乎周围的目光也差不多都聚拢过来了,也不再有什么噪杂的声音了。他的目光稍侧飘去,向二祭司示意着,二祭司也以点头回应着。于是,云尚清了清嗓子,再一次开口了。
“各位,辛苦你们这么早赶到这里。今天,我就不再重复这场审判的意义了,对于你们来说,你们也应该都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意义。”云尚缓缓地说着他的开场白,其实这个开场白有或没有,说或者不说其实也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只是走个形式而已,“今天我们就开门见山,尽快地开始吧,让这些曾经一直被掩藏的罪行有一个交代。”云尚的脖子扭动,把目光投向了迦。
几乎整个厅堂中的人也一样顺着云尚的目光,把自己的焦点也放到了迦的身上。不过,迦却对这周围仿佛可以把他点燃的无数目光毫无反应,反而表现的像是一个刚刚从宿醉中醒来的酒鬼一般。他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眼睛几乎是眯起来的,眼神中也没有一点神采,似乎还在迷茫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或许还在寻找着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迦的手臂以一个十分古怪的角度扭曲着,用手掌的根处支撑着自己的脑袋,似乎还再半清醒与半沉睡的状态当中。他的脖子上是凸露的青筋,手背上也一条一条仿若巨虫匍匐的筋脉交错在一起,却不能给人丝毫有力的感觉,反而只会让人觉得一阵阵的心慌。
迦的眼神总算在他身体努力的调息下稍许清爽了一些,不再像是蒙着一层雾气一样,既看不清别人,也让别人看不清楚。不过,站在迦侧身处的无一和无二却能够很清楚的听到,从迦的口中传出的一阵阵若有若无的低吼声。
“哈——啊——”这声音时隐时现,此消彼长却又延绵不绝。无一和无二都是一脸的苍白,虽然他们仍然是看护着迦的人,但是经过昨晚的事,他们现在更多的也只是站在这里而已,别无他用了。虽然他们很明白迦的这种低吼声源自何处,但心头还是不免会伴随着这声音的起伏有些颤抖。
迦被用上了一种效力称得上是恐怖的药剂这药从昨天的审判暂时的结束,迦从审判庭中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灌入了这样的药剂,结果他还真的就在将近半天的时间里一直保持着原本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虽然无一和无二并非是精通药剂制作与调配的顶尖高手,但他们也一样对此有所了解,也一直都在接触,都有学习到这其中的知识。
但这种没有名字的药剂却是无一与无二还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样的药剂,他们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但是这药剂的效果却是无比显著的,它看似一剂毒药,迅速地渗透了受难者的身体,然后蚕食着每一寸接触到的肌肤,蚕食着每一滴触及到的血液,但它虽然破坏,却又并非毁灭。药剂所到之处,机体衰败,但却只是失去了机能,却不是坏死,反倒像是冻结,在药效褪去之后,原本被药剂浸染的部分也会完好如初的重新焕发出活力。
不过,看起来迦身上的药量似乎有些过多了,一直到今日审判开庭的时间,他似乎仍然昏昏沉沉,没有完全摆脱药剂的控制。不过,无一和无二也并非没有准备,他们原本也已经打算开始有所动作了,只是一直在等待这云尚的指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