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坠落就结束了。血狼毫无阻挡地摔在了地上,幸好他的身体底下是铺得满满的落叶,没有摔的太重。但是,这一下坠落却还是产生了强烈的冲击,眩晕感虽然没有让他意识模糊,却也让他头脑发昏。
头顶阳光仿佛锤头一般打在了他的脸上,灌满了他的视野。血狼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的发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仿佛是在燃烧。但是在这一片炽热之中似乎突然有了那么一抹淡淡的凉意,就好像一片光明之中掺入了一丝黑暗,那么的明显,那么的突兀。
血狼的精神越是敏感,越是集中,这一抹凉意就越是让他在意,越是渗透在他的感官之中。凉意渐渐的扩大,逐渐的从一抹冷风变成了一滴冷水,再变成了一块横在他脖颈处的一块冰锥。凉意也变成了痛感,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中在向外喷发着,血狼不自禁的把手捂了上去。
他的手一下子就被一片粘稠的液体粘住了,这是血狼自己的鲜血,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重的伤。他脖颈上覆盖着的皮肉和厚厚的毛似乎一点也没有起到防御的作用,一下子就被突破,被切割开来,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伴从血狼的手紧紧压着的地方直逼他的大脑,剧烈的刺激让他的视野一下子从模糊中恢复了过来,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袭击者。
那的确是他的“猎物”,但是现在,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却已经对调了过来。血狼整个人都趴倒在地上,显出非常颓然的样子,但是在脸上落叶的间隙,他稍稍的偏转了一下头,还是看到了这个人的面庞。
在看到他脸庞的那一刻,血狼就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的失败。在此之前,他还可以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失败,比如被偷袭,比如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比如没有足够的辅助。但是,在这一刻,血狼心中这些给自己找的理由,找的借口全都被一扫而空了。也许,从某种角度来看,猎物和猎手从来都没有对调过,那些想象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他从来都是猎物,而这个人才是猎手。
在这个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突出的特征,坚毅而平凡。和血狼之前猎杀的那些外来的人没有多少的区别。但是,这个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身体上也没有一丝的起伏,不喘气也没有一点一滴兴奋的意思,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他预料之中的。
这个人的手上拿着一把看上去就非常坚实的长刀,即使在这里的一片晦暗中,仍然非常诚恳的映射着每一点照在那刀上的光芒。
“就这样吗?”男子的脸上没有丝毫击败敌人之后的兴奋和愉悦,反而透出一些困惑和不高兴的意思。这个结果已经可以让任何人满意了,但是他似乎还并不满足。他的脸上甚至还有一丝不耐烦的意思,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仿佛已经在他的手上经历了百遍,让他不由的有些倦意。
等到血狼再次苏醒,冷风一阵一阵的吹在他的身上,他的周围已经是一片黑暗了。但是血狼的眼睛仍然可以看的非常清楚,四周是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族人,空气中的血腥味本来应该很浓重的,但是在夜风的吹拂下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脖子的伤虽然没有真的致命,但也真的接近致命了。他已经流逝了很多的鲜血,勉强靠着自己鲜血的凝聚力要强一些才能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他的四周是一片静谧,这些族人看上去都很正常,好像就和睡着了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沉眠的位置不太对而已。
刀刀致命,每一刀都准确的切开了脖子,洞穿了心脏,或者穿刺了颅骨,只是查看了几具尸体,血狼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完美的屠杀者,对于力度和时机的把握都是最完美的,效果出众但是又不花费多余的力气。
这似乎根本就称不上是战斗,也不能说是暗杀,是双方实力的差距太过巨大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状况,就像血狼自己要捕猎一只兔子,一只蜥蜴这种毫无抵抗能力的动物一样。只是查验了几个人,血狼就不再费劲了,因为每个躺着的人都是一样的,他不可能找出一个还能活着的人,因为没有人再有像他这样的天赐的福分。
他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走着,向着部族的里深处继续走去。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了一些异样,旁边一个帐篷的外侧被刮破了,这明显不是普通的磨损,显然是新伤,而且还是被锐利的东西刮破之后才会显现出的伤损。
血狼走到了这个帐篷里头,虽然风小了很多,却还是有“嗖嗖”的冷风透过那切痕渗透了进来,让里面变得很冷。这里是一片乱象,椅子桌子好像已经被截成了几段,有的横插在地上,有的被直接压到了地面里头。地面已经四分五裂,显然是发生过一场战斗。
至于这战斗究竟有多激烈,血狼也不知道。但是,至少算是一场战斗。他的脚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让他一下摔倒在地上。血狼的眼眸下移,发现他踩到的是一只胳膊,胳膊断的整整齐齐,横在血狼的面前。
血狼走到了帐篷的正中央。那里的火堆仍然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火花,但是这一点光亮对于雪狼来说还是不够。他把手中刚刚从路边顺手摘下的火把拿了下来,一下子点燃了面前的柴火堆。
火焰瞬间蹿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帐篷。也把这个帐篷中的惨象全部映在了血狼的心里,周围不仅是那些家具被分割的四分五裂,还有些四分五裂的族人。手脚,腿,胳膊,身体,头颅,这些本来应该连在一起的部位全都变成了一个个单独的个体,左一个右一个的散落在帐篷中的各处,上面的血已经凝固了,这些分离的肢体也已经僵硬了,分不清哪一个是属于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