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家的人没有想到,他们没等到浩浩荡荡,五彩缤纷的婚礼仪仗,等到的却只是一辆简简单单租赁小车。
这甚至都不可能是他们家族中的人会去看上一眼的东西。他们都有着家族分配的车架,即使一时间忙不过来,他们也会选择更加优雅,华贵的车架。而且即使是这些由专员在极乐城的内城区所开的租赁车,也不可能往这里行驶,除非有了特别的情况。至于这种小车,原本根本就不可能开进栾家的领地。
栾家大门这边的迎亲队伍里已经出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这是什么东西,下面的人怎么让它上来的?”一个看起来是贵妇模样的人咕哝着。
“今天虽然家里的周围没有戒严,这些车架也都放行了,但是这怎么看也不是叶家那边的婚队吧……不然,我们是不是该重新考量一下对面了。”一个年龄有些大,却算得上是年轻的家长嘿嘿的笑着,倒不像是别的家长们那样一脸的严肃。
这辆小车径直的开到了人群的面前,虽然本意并非如此,但是看起来就好像他们都在迎接这个人一样。
一个人从车上的跳了下来,她的全身紧紧的包裹在一件斗篷里,这斗篷灰蒙蒙的,上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沾湿之后再干燥的痕迹。在乘客跳下来之后,这小车马上就开走了,开的无比的迅速,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在逃跑,或者是逃离什么地方。
“我们栾家有那么可怕吗?”作为家主,栾桀当然也在人群之中。他倒是一脸的轻松,还有开玩笑的心情。但其他人可就并非如此了。
这个从车上跳下来的人是栾凤,她也没有一点隐藏自己的意思,相反是自己摘下了斗篷的帽子。不过,栾凤并没有说话,而是一个人径直的穿过了人群,似乎没有丝毫要理会他们的意思。
“栾凤,你不解释一下吗?”一个人挡在了栾凤的面前,栾凤抬起头,她发现自己认得这个人,栾骆,大家长在这一辈所找的最佳人选,现在也成了最年轻的家长之一。不过,发问的并不是这个人,而是在他旁边,一个坐在一张看起来就十分的舒服于柔软的沙发上的人。
按理说,再气派,再强盛的家族,哪怕到了栾家这样的份上,也不至于会在自己的家门门口摆上一个沙发,这等待接亲的场合也不完全像是适合坐着的样子。但这个人偏偏就坐在上面,而且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当然,这里除了一个人,也再没有人有资格坐着了,就连栾桀都十分恭敬的站在他的旁边。这沙发是特别让人抬下来的,虽然路不远,但这搬东西的重活却是栾家的人自己做的,而不是什么侍从来帮忙的。
能坐着的当然只有大家长了,而他的一切的所用,都不是任何侍从可以去触碰的。这也是栾家的一个禁忌,虽然这个禁忌的由来,恐怕到了现在栾家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更没什么人在意了。
“解释什么?”栾凤站定了下来,虽然被拦了下来,但是她倒没有丝毫的不满,虽然没有什么恭敬的意思,但是至少也没有不屑的感觉,最多只是平淡而已。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表情,落在这坐着的人的眼里,恐怕也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冒犯了。说话的是栾刖,他看着栾凤,脸上是不加丝毫掩饰的厌恶于不悦:“怎么来的会是你?”
“这个疯女人还有脸回家来……”
“这个小婊子,你还敢回来?多少人因为你受伤了……”
既然大家长那么说了,那么栾凤的处境自然不会太好了。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无比的刻薄与冷血,她原本也没被人当作是栾家的一份子,此刻的栾家显得特别的一致,这些人也都嚷嚷了起来,全都是对着栾凤的恶言恶语。
“吵嚷什么呢?”栾凤一开口,她的话如同刀锋般凛冽,一下子让这些周围的人闭嘴了,“别忘了,虽然我不喜欢,但我也是家主钦点家族家长之一。就凭你们这样的身份,也有资格来评价家长么?”她的眼睛扫过刚刚那些说话的人,扫过一个,那个人就不自然的低下头,避开了她的双眼。
唯一没有避开的,就是她眼光最后落在的人身上。栾刖点了点头,却并不算是认同了栾凤的说法:“你是家长的一员,但家长们也是为这个家族,为家里人服务的,你也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说说吧,你怎么回来了?”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出远门,所以我要收拾东西了。”
“你要走了?你要去做什么事情,不是我喜欢打听你的动向,只是既然你是家长之一了,行程也该说给我和家主知道才对,是么,栾桀?”栾刖转头看向了栾桀。
栾桀点头,他仍然是一副旁观者的表情,却是一言不发。
“您说的对,大家长,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今晚就走。不过,去做什么恕我没法告诉您,这是机密,或者说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栾凤应道。不过话一说完,她倒有些后悔了,虽然她很确信自己的语气和情绪没有任何的遗漏。
“你觉得这个解释能在我这里行得通吗,栾凤?”栾刖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的严肃与强硬,虽然栾凤的语气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从她说话的内容里感受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地方,栾凤明显的有些焦急了,她居然开始说出了一些心中的想法。这是之前栾凤的话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虽然栾刖和现在的栾凤才算的上是刚刚认识,但他却已经牢牢的记住了栾凤的说话方式。虽然不是十分的确定,但是栾刖还是觉得自己抓住了机会,必须更进一步。
“希望您相信,我有十分紧急的事情,您也应该知道我的职务吧。”栾凤沉吟了一声,本来她应该什么也不说的。不过即使出现了什么遗漏也不要紧,就将错就错,把事情的严重性说清楚就是了,她也不觉得栾刖会抛下面子,强行的用大家长的名义把她留在这里不让她离开。
“是吗?我当然是很相信你的,但是,你总该留下来等待一下叶家的人来吧。忘了和你说了,今天是栾佳出嫁的日子,对方的仪仗队也很快就要到了,作为家长,迎接一下应该是你该做的事情吧。”栾刖的话倒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他的确没有用大家长的身份来打压自己什么,却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戴上了一顶高帽子。
家长什么的,如果不是栾桀特别的要求,栾凤根本就不愿意做。但是她心里很清楚,栾桀的安排对自己是至关重要的,她最好尽量遵守。但同样她更清楚,什么叶家的仪仗队,已经根本就不可能来了,即使她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愿意就这样在这里空耗时间。更何况她还有一些要赶紧去做的私事。
栾凤的手攥了攥自己肩上的斗篷,事到如今,即使她再不情愿,也只能继续等待了。虽然她完全能用自己胸口的徽章来让自己的行程顺利一点了,但她却并没打算这么做。
一旦这样做,虽然她的确能高过了栾刖一头,但是栾刖却不比那些寻常的贵族,她这么做,不仅会让自己陷入到一个更加于家族隔离的境地,更影响会到穹苍殿和栾家的关系。
强行用权与力让别人低头这样的事情,用在大部分的场合还算得上是可行的,甚至可以说是一张通行证。但面对栾刖这样的身份,这事情可就不那么的简单了,而且还一定会招致后果。吐了一口气,栾凤也只能无奈的眨眨眼睛,然后继续沉默地站在原处。
一阵马匹的嘶鸣声打断了她的动作。栾凤还没承担这种后果的打算,也没那个能耐。不过她能没能耐去承担爽约穹苍殿的后果,或者是穹苍殿如此重视的任务会无法顺利完成的后果。
这马匹跑的很迅猛,从声音上听就知道这匹马在被极力的催促下,已经陷入了一种耗费生命似的奔跑状态。而且也的确已经有点不受控制的感觉了,就像是疯狂似的奔跑。它径直的冲向了这里的人群,看到的人脸色都有点变了,也都有点慌张的向后退去,把中间的路搞的更加的宽敞了一点,让这疯马足以横冲直撞。
不过也有人没有让开,而且这个人脸色的变动也是人群中最大的。不是因为他有多慌张,而是他陷入了紧张。那是栾骆,他没有动作,仍然站在大家长的旁边,看起来是在护卫着大家长,他也和栾凤一样,看出了这马匹的不对劲,不过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马匹上的人,栾丽。
“栾丽?”栾骆迅速的踏前几步,很快身形已经移动到了马匹的边上,然后一脚踹在了这马的肚子上。而栾丽也顺势摔了下来,被他稳稳的单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