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惊讶的两人,大辅挠了挠头解释道:“没有知道真相啦,只是觉得这个所谓的‘密室’可能另有隐情而已。对了,鲇田君,现在能带我去找千鹤同学吗?我还有很多问题想找她了解。”
“好··好的。”
鲇田虽然听说过大辅的最近的表现,但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发现端倪。
众人跟着鲇田走进了明央私立学校,在当时发生案件的音乐教室内,大辅见到了当时的目击者斋城千鹤。
“我想再跟你确认下昨天的目击过程。首先,千鹤你是注意到音乐教室的灯亮了,然后从窗帘的缝隙向里面窥探是吧。接着就看到了君塚老师在弹钢琴。再接着好像有人敲门,君塚老师便突然停下,去开门了。凶手进了房间。那个时候你有看到他的样子吗?”
房门是开着的,里面为首的警察正在跟千鹤说话。
“恩,我从窗帘缝隙朝里望的时候,只能看到钢琴和门的右边部分。而凶手站在门的左边,所以看不到。”千鹤摇了摇头,随后发现了大辅等人。
“鲇田君··你来找我了。他们是?”大辅倒是像来看热闹的同学,可是小哀和矢口小姐的出现就有点奇怪了。
鲇田两三步走到了千鹤面前,双手拘束的放在两边:“那个,我担心你会因为目击到凶杀案现场而遭到凶手报复···所以请了鹰见君来帮忙看看能不能早点抓到凶手。”
话音刚落,一旁警察的咆哮声就传来了:“什么?!你这是在质疑我们警方的能力吗?”
此人应该就是千鹤的舅舅,圭介警部了。国字脸,长相坚毅,一看就是那种正派人士的样子。
此时他已经将怀疑的目光从鲇田身上移开,看到了大辅身上。
“你们是什么人?”
不过大辅似乎没有直接回答他问题的意思,而是直接问千鹤道:“君塚老师不是面向凶手说了些话嘛,那个时候他是什么态度?”
“诶··?君塚老师他··就是平常说话的样子。”千鹤一愣,随后下意识的回答了大辅的问题。
“没有叫喊出来或者感到害怕的感觉吗?”
“没有。”
“那么也就是说凶手应该是君塚老师认识的人。如果是闯入学校的小偷,君塚老师应该不可能和他正常说话。那紧接着,君塚老师就中了两枪,对吗?”
“嗯··是的,当时确实听到了两声爆破声。”千鹤已经被大辅代入了他的节奏,一旁的圭介警部脸已经拉下来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高中生搞什么鬼,不但把自己想要问的问题问了,还分析的头头是道。
再这样下去就要被这个小鬼头反客为主了,圭介警部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严厉的说道:“根据法医所说,右胸和左胸各中一枪。左胸的穿过了心脏,应该就是这枪导致他当场死亡。”
千鹤听完攥在胸口的双手更紧了,她的脑中又浮现出了老师猛然摇晃倒地的样子。那时的恐惧感也被唤醒,身体微微也有些颤动。
“那之后,你看到门开了,又被关上。应该是凶手出去了咯。千鹤你无意识间看了下表确认时间,那时是7点10分。你去夜间值班室找桥爪老师,跟他一起返回到那里是7点14分。奇怪的是,这段时间里门被上锁了。也就是说,在千鹤你去值班室再返回的这四分钟里,凶手把门锁上了。问题是,他是如何上锁的呢?”
圭介的话让让大辅微微侧目,从时间的角度来说,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千鹤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音乐教室的门和窗都被上了锁。那些窗户的设计是横向打开的,在窗框重合的部分用螺旋式钥匙插入转动便可上锁。门的话,室内通过转动把手打开,走廊里则用钥匙开门。因为窗户钥匙是螺旋式的,所以从外面不可能上锁。这样说来,凶手应该是从走廊用钥匙给门上了锁。”
但是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所有教室的钥匙,包括音乐教室的,都放在后勤室保管。难道犯人先从后勤室悄悄把钥匙偷了出来,然后再上锁的?”圭介警部摸了摸鼻梁,思索道。
“这确实是最先考虑到的可能性。但君塚老师死亡的那段时间,后勤室里一直有校工在,外来者不可能偷到钥匙。根据校工的说法,音乐室的钥匙只有后勤室的那一把,就算校长手上也没有。校长那儿的话,只有正面玄关和校长室的钥匙。再加上,这个学校的钥匙都是很复杂的形状,要制作备用钥匙也很有难度。据说校长对此颇为得意。”
“那犯人就没有偷钥匙咯。那个校工不会就是凶手吧?”
“但校工要是凶手的话,他为什么要给音乐教室上锁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再者说了,君塚老师遇害的那个时间点上,他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因此校工不可能是凶手。也就是后勤室保管的钥匙没被用过。
接下来考虑到的可能性是,君塚老师中枪之后,自己从室内转动把手,把门给锁上了。但这也不太可能。君塚老师那时中了两枪,第二枪还穿过心脏,导致他当场死亡了。所以不管怎么说,从室内上锁这个可能性就被否定掉了。”
推理文学少女和年轻警部开始了一人一句的推理,两人似乎都把大辅几人无视掉了。
“我的第三个设想是,凶手先从室内将门锁上。接着藏在音乐教室的某个地方,等千鹤你们开门发现尸体之后,趁机溜出去。”
“但我们开门之后,桥爪老师和校工在教室里都转过了,确实没有人。而音乐教室桌子的桌脚都能看到,要是躲在桌子底下会被发现的。而且,教室里面也没有能藏人的橱柜之类的东西。”
“这个样子啊。所以,凶手藏身于音乐教室某处也不可能了。”
这不就是侦探小说中所谓的“密室杀人”嘛。虽说不太合适,但千鹤不禁兴奋了起来。卡斯顿·勒鲁的《黄色房间的秘密》、范·达因的《金丝雀杀人事件》和《狗园杀人事件》、迪克森·卡尔的《三口棺材》等等,千鹤脑中浮现出了一连串采用“密室杀人”手法的作品。那些小说中的手法对这次的案件适用吗?
“这就好像千鹤最喜欢的推理小说中所谓的‘密室杀人’吧?”圭介警部说道,千鹤好像被叔叔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大吃一惊。
“——名字可能是有点奇怪,但内容还是挺理性的。特别是埃勒里·奎因的系列作品……”叔叔饶有趣味地看着千鹤的脸说。
“虽然不是给你们小姑娘看的,但还是挺意思的。从今以后的时代,女性不应该被这种‘女性该做什么’、‘明明是女人却做那个’这些话所束缚,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较好呢。实际上,我跟千鹤说这样的话,也是希望听听你作为侦探小说爱好者的看法。”
能听到现任警察对自己这么说,千鹤有些喜出望外。但君塚老师都去世了,自己还这么开心,真是对不住。千鹤告诫自己。
“在侦探小说里就有特殊手法,能从房间外面不用钥匙上锁。比方说,给室内的门把手绑上线,将线从门与地板间的缝隙中穿出来,从外面拉扯这根线来上锁,这种方法怎么样?”
“这不可能!为了隔音,音乐室的门做成了与地面完全没有缝隙的。即使有类似水泥缝的落差,门关上也会被填上。所以,不可能把线伸出走廊这边。还有,门要上锁在室内得用门把,在走廊得插入钥匙旋转,钥匙孔不通过门体。显然,也不可能通过钥匙孔把线伸出走廊。”
千鹤摇了摇头,脑袋里努力的思索着可能性。
“那么,由于校工一直待在后勤室,犯人应该不能拿到音乐室钥匙。但是,犯人可以事先把钥匙调换了,用调换来的钥匙上锁啊!”
“即使钥匙被调换了,校工打开音乐室门时就会察觉到。在那以前,犯人也没有机会把钥匙放回去!”
“嗯…那倒是。那,虽然这在侦探小说是不会有的——有没有秘密通道可以到达音乐室呢?听说,音乐室最近在进行隔音工程呢。会不会那个时候已经做好了秘密通道呢?”
“警察也听说隔音工程的事,问过负责工程的单位有没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只可惜被当作一通笑话。”
“原来如此!”千鹤特别沮丧。
“慢着。刚才,校工先生说,君塚老师死亡时,他并不在场。到底是怎么不在场呢?”
“他说,七点到七点九分,在后勤室跟来倒茶的桥爪老师在拉家常。千鹤不是说,在看到犯人射击君塚老师然后逃离的时候,看手表显示七点十分吗?我想,没有人能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先从后勤室到音乐室,对君塚老师开两枪再逃离。
所以,校工不在场是成立的,同样,桥爪老师也一样。虽然有可能是他们俩串通伪造不在场证据,如此一来,音乐室就不应该被上锁啊。要是上锁了,校工就会被怀疑,进而他们俩在一起的供词也会被怀疑了。从这方面看,他们俩不是同伙。”
听了解释,千鹤长舒一口气。毕竟,千鹤对于慈祥亲切的堂岛校工,爽直且待学生如子的桥爪老师,都是抱有好感的。
“如果他们俩不是犯人,那犯人就是从外面进来的吧。我和桥爪老师从走廊来到音乐室时,发现走廊有一扇窗是开着的,犯人会不会从那里进来的呢?”
“是啊。犯人用玻璃切割刀在窗上开孔,伸手进来旋开了锁把窗户打开了。你看,切出来的玻璃还掉了一地!”
“那音乐室门把,或者犯人进来的窗户的锁,应该留有嫌疑人的指纹吧?”
“哎呀,越来越专业了。看来千鹤爱读侦探小说这习惯,有时也挺有用的啊。”圭介忍不住夸奖道。
“在这会儿,谁也知道指纹之类的东西吧。”千鹤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门把嘛,走廊这边的和门里面的,都被擦干净了啊。走廊这边的门把上只找到桥爪老师的指纹,估计那是他和千鹤打开音乐室的门时沾上的。
犯人进来的窗户的锁也被擦干净了。千鹤在窗帘缝隙偷看,只能看到门的右边,看不到门把。所以,千鹤看不到犯人逃离时擦门把啊。”
千鹤顿感懊悔,怎么又在节骨眼上看漏眼了呢?
“找到凶器的手枪了吗?”千鹤试探着问道。
“这个还没有找到。搜索了音乐室和四周都没有发现。估计犯人带走了。——对了,犯人还带走了一样东西啊!”
“是什么?”
“死者的手表!”
“……手表?”
“君塚老师尸体上,有一可疑点——没有手表。君塚老师晒黑了,却在左手手腕处附近有部分呈白色,这肯定是平时戴手表的缘故。现在,那手表却不见了,只能说是犯人带走了。
千鹤在窗帘缝隙,看不到倒在地上的君塚老师的左手肘部前的部位,所以,也就看不到犯人逃离时从老师左手脱下手表了。”
千鹤恨得直咬牙,怎么再三在重要关头看走眼了呢?
一旁的鲇田看着你一句我一句的两人,再看了看表情悠然的大辅,颇有些尴尬。
没想到这甥舅俩推理起来了,就连一旁站岗的警察都在偷偷擦汗。